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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还是收起你的信任才好。”太多余了。
  阮玉仪虽是神色漠然,因着长相的缘故,瞧在程行秋眼中,又像是眼帘低垂的伤心模样。
  他被勾起了怜惜之情,想多安慰,阮玉仪却不愿意再听了。
  她婷婷立着,似是方才讲的事与自己无关,全然置身事外的淡然,“若不想长公主与孩子出事,大公子还是收收心,至少在谶语应验前,做到一心一意。”
  也别再来纠缠于她。
  言罢她浅施一礼,回身离去。
  程行秋一边想追上,一边犹豫身后刚编排完她的母亲,陷入了两难。
  回到屋中,木香见阮玉仪耳上流了些脓液,就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水,手法轻柔地替她擦拭。
  “小姐,你可将耳坠的事与世子殿下说了?这真不能继续戴了,若是留下疤可就不好了。”她满目担忧,不由得操心道。
  阮玉仪拨开她的手,转脸一笑,“我这不是没戴着么,算是偷摸随意一回了。”
  “说起来,”木香继续抹药,想到方才在世子院中撞见的情景,“小姐果然厉害,只这么几日,便叫世子也抵不住动情。”
  闻言,阮玉仪不由地感到在周身嗅见一屡幽香,一大片阴影沉沉压下。回忆当时的景况,与其说是动情,不若说是对误会她的一种补偿。
  不过她要的只是结果不是吗。
  阮玉仪摇摇头,“我总觉得世子与坊间传闻对不上。”
  “用作茶余饭后谈资的事儿,有几分出入也是正常。”木香以为小姐是嫌世子冷漠,于是宽慰道。
  阮玉仪想不出别的解释,也只能信了这个说法。
  这时,昭容的声音由远及近,“妹妹是一个人,程夫人他们呢?”她换了身绛紫的衣裳,满头珠钗衬得整儿光艳动人,丝毫不见方才失仪的样子。
  她说的是程朱氏,心下想的却是程行秋。
  “我见他与姨母有事相商,便先行回来了。”阮玉仪稍微理了理衣褶,起身,算是相迎了。她这里一动,耳际药水便抹得多了,凝成一颗浅褐的水珠,欲坠不坠地悬着。
  昭容眼尖,嗤笑道,“妹妹怎生得如此娇贵,一点小伤口反反复复也不见好。”其实也不过是晨间的事。
  阮玉仪随口道,“多谢殿下关心。”只要她不再来拽她耳坠,想来再过几日,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昭容从上前夺过木香手中的药,翻转着查看,“妹妹可别误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水,到时伤不见好,反使耳朵溃烂了。”
  她出言激阮玉仪,其实就是想看到她气恼的模样,要看到她掷进这片平静湖面的石子能激起涟漪,不然显得只有她如此介意程行秋过往,人家原配反倒显得气度大着。
  可阮玉仪还是无动于衷,得体地一笑,“府中带来的药,自是不会的。”
  昭容眼眸微动,心生一计,她将药水往地上一倒,轻呼,“啊呀,真是抱歉。本宫没注意瓶口方向,以后再赔妹妹一瓶吧。”
  只余一半的药水撒在地上,浸湿了一寸见方的地面,显出一块深色的痕迹来。
  在她的认知里,被抢走了爱人的人怎么会完全不在乎,她总以为,像幼时宫中那帮妃嫔一般争斗,才是常态。
  因而觉得阮玉仪的态度分外异样。也不是说她不哭不闹让自己不舒心,只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于是一次次挑衅,希望这空缺的不存在得到印证。
  可阮玉仪只是眉头轻蹙,淡淡瞟了一眼,神色甚至没有她身边的侍婢来得激烈。
  “无妨的,倒了也就罢了。”
  记忆里,幼时的阮玉仪爹娘相处和睦,家中兄长又十分疼爱她,阮家老爷仙逝前,她几乎所有的需求都会被满足,不与人争的处世态度许是那时候就埋下了种子。
  昭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听见外头传来程睿的叫喊声,她知道是程行秋他们到了,这才扶了扶发髻,款步离开。
  第22章 再梦
  微风拂动素纱帘帐,窗前,姜怀央负手而立,神思渺远。
  天色已是不早,正是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夕阳将眼前空荡的院落映照得一片灿然。
  温雉低声询问,“主子,今日还是如往常一样备车吗?”
  其实明日朝假,他又甚少去给太后请安——虽然太后约莫也不想见着自己——也就没有了必回不可的理由。
  姜怀央对回宫这事兴致缺缺,沉吟片刻,道,“来回繁琐,不必备了。”
  怎么之前不见主子说繁琐。温雉腹诽。
  雨后视野中的色泽都要比平日里更清润些,姜怀央遥遥望着叶片上跃动的余晖,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比之更为灿然的物件,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夜幕垂垂时,姜怀央安然入梦,又一次陷入了类似之前的梦境。
  只是这次是在他身处的这间厢房。
  她仰头饮着姜汤,纤细的脖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有时倒得快了,她偏小的嘴包不住流下的汤汁,就洇湿了嘴角。
  姜怀央心思一动,恶劣地去动了下倾斜的瓷碗,她手一抖,姜汤就倾倒而出,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划过她雪白的颈项,最终隐入衣裙不见。
  她从碗中抬起眼皮,嗔了他一眼,“别动,都倒出来了。”另一手拿帕子轻拭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