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在门外那无尽的黑暗中，朝他伸出唯一的手臂。
嗒。
嗒。
嗒。
呼。
一阵狂风从门外吹来。
风中带着无数尖锐难听的痛苦嚎叫，声音里的仇恨如同实质。
但同时间，宫殿内的所有银色花朵轻轻随风摇曳，却将这些难听的杂音，化作厚重浩大的乐曲。
无数的痛苦与嚎叫，仿佛化为了无数伴奏，仿佛在为新王的重现而庆祝欢呼。
狂风中渐渐泛起淡淡花香。
十二种花香混杂一体，化为一丝浓烈却不甜腻的奇妙香气。
李程颐一步步往前，在走到大门还差三步时，他停住了。
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无法继续。
在其面前，仿佛有一堵墙，坚硬无比，阻挡他继续往前。
低下头，他看到地面上缓缓浮现一行文字。
‘万物皆恶……只有极恶才可孕育出最极致之美。’
‘只有承受极恶，才能展开原土，孕育出最美之花。你准备好了？’
是谁留下的文字？
李程颐心中闪烁念头，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他都必然要往下走下去。
或许是上一任的花之帝王留言。
至于准备。
‘我一开始，便从未迟疑。’李程颐眼神沉定，往前再度迈出一步。
嘶。
那行文字顿时化为飞灰消失。
他面前也再无阻挡，只身离开大门，走出剑宫。
门外，一具模糊不清的纯白厚重铠甲，正从黑暗远处慢慢靠近。
它戴着华丽无比的威严王冠，王冠往上的一道道纯白尖刺往后弯曲，延伸，化为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细长犄角，编织成一根粗大长辫，垂在身后。
王冠眉心处，一点银光闪亮耀眼，是整个铠甲唯一的光。
李程颐抬头看向它。
铠甲全身修长，匀称，身后有一道道宛如蜻蜓般笔直纯白羽翅。
一座有些残缺的白色巨大圆盘漂浮在它身后，上面隐约可见十二道花神位格子。
圆盘大小几乎能罩住整个铠甲全身，在黑暗中缓缓转动，发出不堪重负的裂纹噪声。
黑暗中，铠甲缓缓抬起手，伸向他。
李程颐同样抬起手，对应那只对着他的手。
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极其缓慢的靠近。
嗤！！
外界，黑雾海中。
李程颐所在的起源岛上，忽地扩散开一圈无形波动。
那波动不在现实空间，不属于任何实质物理波纹，更不是意念，精神。
没有人察觉。
波纹的速度极快，远远超越数十倍音速，等同于光速，眨眼便跨越覆盖整个黑雾海，并继续朝着盘光等更远处的外域蔓延。
波纹过后，一切仿佛都没改变，没发生。
但距离李程颐最近的黑雾海内，方圆百里范围，浓厚的黑雾，正渐渐变得更加漆黑。
原本还能照射穿透一部分的阳光，在更加厚重的黑雾下，再也无法刺穿照亮内部。
第518章 面对 二
嘎嘎嘎！
一群三头巨鸟振翅从这团更浓重的黑雾边缘飞过。
噗嗤。
忽地黑雾一下往外扩张了一段距离，刚好将这群巨鸟包裹进去。
不多时，这群数量约莫在三十头的三头巨鸟，再度从黑雾中飞出，露出身形。
只是原本红色眼睛的三头巨鸟们，飞出黑雾后，似乎发生了某种怪异变化。
它们的羽毛更加坚硬锋利，口鼻渐渐蔓延淡淡寒气，之前五十多度的体温，在此时居然正飞速下降。
从五十度跌落到四十度，再到十度，零度。
零度并非终点，而是继续往下。
三头巨鸟群们依旧振翅飞翔着，但它们飞过之处，气温纷纷降低，空气里的水分急速冻结，化为冰霜雪花，纷纷扬扬洒落。
没飞出多远，这群三头巨鸟便忽然相互厮杀起来。
痛苦嘶鸣中，半个时辰后，所有三头巨鸟只剩下一头存活。
它的体型却莫名其妙的比之前膨胀变大了十多倍，从原本的十几米长，增长到了百多米，化为黑雾海里的庞然大物。
而其身上的寒意也越加浓厚，身上甚至结出了类似鳞片花纹的特殊冰晶。
而此时，起源岛所在方位，那团浓厚的黑雾，依旧在默默继续扩大。
……
……
……
半年后。
无面剑派，劫气空洞内。
霍晴空挥手放出一道青色剑光，剑光化作瀑布，艰难冲刷掉远处漂浮的大片劫气气眼。
‘越来越难了……劫气强度变化越来越快，强度也越来越大……’他心中惊悚。
若非他的提升也越来越快，怕是根本没法压制劫气的增强。
到现在，门派里的长老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只有老师圣灵道人还能跟他一起勉强消融劫气。
但老师的身体太弱，反噬太强，根本没法连续出手。
实际上，在接触劫气后，消融劫气的任务也越来越多的承载在他身上。
漂浮在洞窟空中，霍晴空最后击溃几团聚在一起的劫气，才转身往回返回。
唰！
在飞出洞窟，从地下入口出来的瞬间，他忽地眼瞳一颤。
那股邪恶古老的庞大气息，又浓了……
‘你没有时间犹豫了！’妖帝再度开口。
霍晴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朝着自己住处飞去。
妖帝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不只是赤鸢老祖的恶意分神，还是当年暗中发现他，并将他送入无面剑派的幕后之人。
至于为什么要送他到无面剑派，核心原因，其实是为了寻找一丝那仅有的超脱希望。
他在霍晴空自己体内，留下了本命元神的一部分，与其融合改造，这也是霍晴空能悟性资质如此强大的根源所在，毕竟是真火强者的一部分元神相融。
只要霍能达到超脱，就能带着他妖帝一起，成功脱离这片世界。
否则，无论它跑到哪里，都会被强行拉扯回去，面对轮回。
‘顶多还有半年，那股气息将达到顶点，到时候，一切都将结束……’妖帝阴沉提醒。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它的控制。
那道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打乱了他们原定的计划。
‘所以，你必须下决断了。毕竟融合也需要时间适应！’
‘那就……融合吧。’霍晴空忽地开口。
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门派，战局，劫气，那邪恶古老的未知气息。
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马上回去，开启阵法！’妖帝闻言大喜。
霍晴空轻轻落地，落在自己石屋门前。
步入石门，他开启阵法，闭目就这么站在房间中心。
在其意识深处的元神剑宫内。
一尊浑身漆黑的人形元神，正盘坐其中，静静修行。
而与其他长老的元神剑宫不同的是，这里的周围墙面上，有着七道血红色的巨大竖瞳。
竖瞳中流露出迥异不同的七种不同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