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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脑倒立的发沉感觉压迫着全身的感官,姜青君只觉得脑袋都有些发胀了起来,她的腰正好是被白慎言扛在肩膀的部位,视线里正对应着的就是白慎言血痂干枯的褴褛腰腹。
  她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甚至映着烛火的丝缕光芒,她也能看到那里面深得发黑的伤口,在裂开,在崩血。
  姜青君徒然怔住了。
  不明白短短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也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还带着伤,满身是血的姑娘到底是什么回事?!
  但姜青君无疑确定一点,那就是她得救了,虽然,嗯,这也挺莫名其妙的?!
  想起姜夔,姜青君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犹豫着,她却无法开得了这个口。
  不管这姑娘的来路是什么,也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可她救了自己是事实。
  可她如今重伤也是事实。
  如果她没有受伤,姜青君一定会恳求她去救自己的弟弟,哪怕会付出任何代价都好,可问题是…她现在也受伤了啊。
  姜青君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她最后抿紧了唇角,也只能再度沉默下来,任由白慎言扛着她,脚步带着几分踉跄的转身朝着黑暗而去。
  “宿主,他们过来了。”
  白慎言咬着牙关,一片血红的眼底在黑暗中仿佛侵了万万的阴霾。
  等那山匪老大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小木屋里早就已经没了白慎言的影子,今日无月无星,天地一片黑沉沉的,越发显得脚步声断断续续。
  “这边,追!”
  最后之作小奶音尖叫;“过来了,过来了,宿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是现在正憋着一口气呢,白慎言气的都想给它扔小黑屋里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言而总之一句话,就知道添乱。
  白慎言强自忽略最后之作的小奶音,扛着姜青君朝山下跑,身后,几十个山匪在老大的骂骂咧咧下都追了过来。
  虽然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甚至手里连个统一制式的兵器都没有,但白慎言仍然不敢硬拼。
  如果她自己是无所谓了,但她不能带着姜青君犯险。
  于是,一路跑一路追的绕圈圈,反正白慎言目力强,黑透了多少还能看清不少,但很明显,那帮山匪们没这个技能。
  于是,就在七扭八拐之下,好消息是,她还真的把人都给甩掉了,而不好的……
  一口气没上来,白慎言只觉得脑袋发沉,身上遽然爆发的无力感好像即将炸开的火山,所以“砰的一声。
  她就一头栽了下去。
  “?!”姜青君。
  身子摔在地上,半新不旧的大红嫁衣被划破,石头树枝和皮肤相接触而划出血迹,姜青君发出一声痛呼,但很快意识到什么一般的戛然而止。
  好不容易摆脱了山匪,可不能因为她再把人引来,姜青君很理智,也很冷静,她推了推白慎言。
  “姑娘,这位姑娘……”
  可白慎言一动不动。
  姜青君沉下心,连忙费力的将她脸翻过来,指尖颤抖着一边摸索着,一边伸过去探她的鼻息。
  好在,还有——
  姜青君松了口气。
  天很黑,这里也不知道是哪里,四周只能看到身前一点的能见度,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不远处似乎立着一块大石头,不过姜青君只看了一眼就收起了视线。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姜青君想带着白慎言赶紧离开这里,可问题是吧,她费了半天力都没将人扶起来。
  姜青君就纳闷了,看白慎言扛着她不说如履平地那也是轻松的离谱,可到她这怎么就不行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挺瘦,怎么这么沉?
  还是她实在太废柴?!
  姜青君抿紧唇角,下意识略过了这个话题后她又犯愁了,她的力气扶不起白慎言,这可怎么办?
  山匪虽然被甩开了,可一直要是留在这里的话,被找到是早晚的事,姜青君无疑很清楚这一点。
  其实对于她而言,现在不管白慎言马上离开,想办法去救自己的弟弟姜夔才是最重要的,可问题是,姜青君却本能的不想让这个救了她的人有事。
  黑暗中,她看不清白慎言的长相,却也只能大致推断出她的年纪该是不会太大,姜青君觉得自己没办法离开。
  所以她试了又试,几次也没将人扶起来不说还把白慎言摔了好几下,最后姜青君自己都尴尬了。
  黑暗中,有风吹过,也有不同于风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脚步声?!
  姜青君脸色一变,山匪们追上来了!
  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姜青君还是将白慎言护在了身后,即便她也怕,即便她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
  她自幼便聪慧过人,长大之后更是才气无双,父亲身为位高权重的丞相,可以说姜青君的前半生都生活在了无忧无虑之中。
  可这短短的几月却也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但即便如此,即使她手无缚鸡之力,若山匪真的来了她也会像之前一样连反抗都做不到。
  她应该走的,只要她走了……
  姜青君呼吸急促而沉重,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动不动,眼底神色也依然平静到淡漠。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就在姜青君也越来越紧张的呼吸音之中,马玉带着人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