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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白纸黑字在这儿写着, 咱家这般认定有何不可?论奇怪,咱家可比不过福禄公公,居然相信这小小内侍的信口胡诌,说什么秦淮是被人谋害, 这可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嫌。”
  “公公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应该见多识广才是,难道从未听过什么是临摹?”福禄将遗书重新展开,“别说这区区几行字, 就算是长篇大论, 也给模仿得惟妙惟肖。单凭公公方才看了几眼,便认定这遗书是真的,是否太过草率?还是说公公就想将秦淮之死认定为畏罪自尽?”
  高勤被怼得变了脸色, 转头看向陈钰,道:“就算要查, 也该是禁卫军,或者三法司来查,哪轮到他一个小小内侍来插手。陈统领,你说呢?”
  陈钰看着两只老狐狸相斗,本看得满心欢喜,可他们却并不想他置身事外。不过这事他本就在局中,毕竟秦淮上吊的地方,是秦流埋尸之地,这分明是有栽赃之嫌,为此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高公公有所不知,你可别小瞧了他,这个小内侍可是颇有才干,公公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
  陈钰自然不是要帮杨清宁,主要是看中杨清宁的推理能力,想借杨清宁的手查出幕后之人,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栽赃与他。
  “怎么连陈统领也这般看中与他?”高勤本想拉陈钰站他这边,不曾想陈钰对杨清宁也是赞赏有加,不禁审视地看向杨清宁,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到底为何说秦淮是被人谋害。”
  杨清宁看向福禄,用眼神请示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福禄很是满意他的表现,道:“有何发现直说便可,有咱家给你做主。”
  “多谢公公。”杨清宁转头看向陈钰,不客气地说道:“还得劳烦统领去梅树上瞧一瞧。那吊人的树杈上可有擦痕,擦痕在何处,大约多大范围。”
  陈钰闻言眉头微蹙,不悦道:“你这大胆的奴才,是将我当成奴才使了。”
  杨清宁见状连忙说道:“统领就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这般想,实在是咱们四人中,唯有统领武功高强。”
  福禄开口说道:“那就劳烦陈统领了。”
  福禄开了口,纵使陈钰再不悦,也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他方才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想给杨清宁一个警告,让他明白他只是个小小的奴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仔细掂量。
  “那就看在公公的面子上,依你这一次。”
  陈钰来到树下,终身一跃跳了上去,站在了吊住尸体的那个树杈上,道:“上面确有擦痕,不过并不明显。”
  杨清宁一愣,随即看向吊在树上的那个腰带上,腰带并非绳子,受力面积宽,即便秦淮挣扎,也不会造成太重的擦痕,道:“劳烦统领将那腰带解下来。”
  陈钰依言将腰带解了下来,问道:“还需做些什么?”
  杨清宁摇摇头,道:“不需再做什么,辛苦陈统领了。”
  陈钰从树上跳了下来,杨清宁上前两步,接过他手中的腰带。
  “不要再故弄玄虚,浪费大家的时间,赶紧说你的理由。”高勤不耐烦地催促道。
  杨清宁蹲下身子,指了指尸体的脖颈,道:“这个勒痕没有闭合,颜色中间最深,向两侧逐渐变浅,这是自缢的典型特征。”
  杨清宁的话音刚落,高勤便接话道:“看吧,秦淮就是畏罪自尽。”
  福禄没有理会高勤,看向杨清宁道:“继续说。”
  杨清宁点点头,道:“问题出在他的手上。”
  三人相继看向尸体的手,陈钰率先出声问道:“他手指染血,应该是想要挣脱腰带所致,自缢之人在感觉窒息后,本能地感到恐惧,想要挣扎也在情理之中,有何不妥?”
  “统领说的没错,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并未不妥。奴才说的并非手指,而是掌心。”杨清宁先肯定了陈钰的说法,后有提出疑问,这样既不会让陈钰丢了面子,还能达到目的,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会做人。
  “掌心?”三人再次看去,目光锁定在尸体掌心的伤处。
  杨清宁仔细分析道:“这些是擦伤,还有一些刺伤,伤口里还有细小的木刺,说明秦公公生前曾摔倒过。”
  高勤再次出声,“深更半夜在这梅林当中,绊一脚很正常,又能证明什么?”
  “若是绊倒,身子会朝前栽,双手率先着地,承受整个身体的力量,擦伤会更重一些。而这伤口显然并不严重,应该是屁股先着地,然后用手撑了一下。”杨清宁边说,边做着动作,让他们看得更直观。
  福禄很快便领会了他的意思,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他摔倒是因为害怕?”
  “没错。”杨清宁指着秦淮的鞋,接着说道:“他的鞋后跟之所以沾了泥土,就是因为他坐在地上,不停后退所致。”
  杨清宁说着,又做了示范,然后站起身,抬起脚给三人看。
  高勤见状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看向杨清宁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陈钰同样惊讶地看着杨清宁,虽然知道他有些小聪明,却从未想过他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福禄若有所思地说道:“能让他感到害怕的,大概只有生命受到威胁。”
  高勤见另外两人被杨清宁说服,再次提出质疑,道:“若不是想自缢,那他为何大半夜来梅林?”
  “公公恕罪,这个奴才回答不了。但奴才有个疑问,想问问公公,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