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平常见有娣过的不容易，也还帮她说过话，甚至其中还有曾经想给有娣介绍对象的，只是被二癞子家张口要五十块钱还要粮食的给吓到了。
她们也不是不想管有娣，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女儿，平常也只能劝着点二癞子一家，别的也真的也干不了啥。
可现在，她们瞅着有娣干的那点事儿都不知道咋说才好了，说有娣这丫头真心是随了她爹娘吗？
有娣也是哭，她哭的很伤心，“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爹娘找了支书家，说要让我去当后娘进门就让我结扎。我喜欢梁知青，我不想他去农场改造……”
她其实知道这点小伎俩压根就不能成事的，为啥还跟着干 了，一来是因为梁茂和她说话的时候真的十分的温柔。
她喜欢梁茂和她说话的时候，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和他们这儿的人都不一样的，说话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会吼也不会轻易动手，她知道梁茂找她套近乎是为了啥，可她还是喜欢梁茂知青。
哪怕这人眼里只有卫雪娇，可在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
再有，她知道她爹娘已经容不下自己再留在家里了，都已经找到支书家去还说出了会让她结扎的话，她也觉得心冷啊！
他们哪怕让自己成天下地又不给自己吃饱平常也不给好脸色这种她都能忍。可她是一个女人，凭啥还要高高兴兴地去给人当后娘，当后娘不说还得去结扎。
她以前就在想，等到她以后嫁了人，就算生的是姑娘她也要好好疼着，绝对不叫自己的姑娘过和自己一样的人生，可他们竟然连这点念头都要绝了自己！
在二癞子和梁茂争执起来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就攀扯了人，心里想着的是如果自己就此能够如愿的话，那她往后肯定会和梁茂好好过日子，不管他怎么对她都成。
有娣这话说出口，刚刚还想要指责她的几个婶子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爹娘不干人事，这个事儿也早就已经在他们青山大队传开了，只是那会只是偷偷摸摸地说也没人承认过，可现在有娣一说，那就是把先前的传闻给认下了。
一个姑娘家的，遇上这样的爹妈，会想不开也正常。
支书的婆娘这会也在看热闹呢，听到有娣这话之后急忙站了出来说：“有娣你可别攀扯我们家，那都是你娘找上门来说你岁数大了不好找对象！说进门就让你结扎的事儿也都是你娘提的头，我可没答应过！”
支书婆娘其实那会真有心动过，毕竟她儿子孩子都有三了，在林场的确是个正式工，但一个月工资养自个养三个孩子那也都是紧巴巴的。
二癞子娘上门来说这事儿又主动提及愿意让有娣结扎，她是扎扎实实心动过，可转念一想到二癞子一家子的作风，她后头就没答应。
就怕自家被缠上，想想二癞子家前头嫁出去的三朵金花，哪个家里消停过？
“行了，这事儿也算明了的很，”谈国柱说，“既然梁茂你都认了，也没啥好掰扯的！”
梁茂点了点头，“我干的我认，哪怕去农场改造我也认了。”
“行，”谈国柱见梁茂还算理智，他也没多话，“二癞子一家你们把钱还给人梁知青！回头梁知青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和公社上打了报告送你去农场改造。”
二癞子娘一听要他们把钱还过去，当场就炸了，“大队长，你这么就完事儿了？还要我们还钱？哪有这样的事儿！我们不还！”
二癞子也不乐意，他发现了钱之后就屁颠颠地上公社走了一趟，从供销社里面买了好些不要票的东西呢，钱都花出去一些了，现在他也是把兜里的剩下的钱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了。
要他拿出去，那可不行！
“是呀大队长，他都诬赖我了，这钱咋说那也都是给我的赔偿！”二癞子梗着脖子说，“这是他应该给的，谁叫他耍了阴招要陷害我！”
“他耍成了吗？人都愿意上农场改造了，你好意思说让人赔你钱？你还要脸不要！”
谈国柱怒道，“赶紧地把钱还给人，你再闹我就收拾你！”
二癞子不乐意，他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没脸没皮地说：“叔，你看这样成不成？这钱算他赔罪了，我就不计较他陷害我的事情了，他也可以不用上农场改造了，我原谅他了还不成么？
都是一个大队上过日子的人，咱也没必要这么计较，去农场改造这得多辛苦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第167章 给个机会
二癞子一家的无耻那是整个青山大队上都公认的事实，他们家的无耻好像从来都没有个底线。
像是现在，梁茂都愿意去农场了，这一家子居然还想着拿了他的钱不给，还有脸说出那种话来！
谈国柱对于收拾二癞子一家也颇有几分心得，“你们一家子确定是不打算还了？”
“还个啥还！”二癞子娘也应和着自己儿子的话，觉得这主意实在是太棒了，要知道那可是不少钱呢，只要紧着点用都够家里用上一两年了，“我们不要梁茂去农场改造了，这钱就当是赔偿了，相互抵销了！”
“我们也是可怜人，这才想着说让对方不要去农场了，毕竟那种地方去了可累人的不行！”二癞子娘振振有词，“所以我这要求也不过分，人小年轻不懂事，犯下这点小错我们就不揪着不放了，事情就这样了结得了！”
“你说了解就了解，这大队长给你来当成不成？！”谈国柱指着二癞子娘俩骂道，“你们是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们了是吧，这钱你们不想还也成，我现在就上公社找公安去，到时候看你们不紧得还钱，还得去吃牢饭去！”
二癞子娘和二癞子两人一个哆嗦，没想到谈国柱竟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可是他们青山大队的大队长啊，咋能胳膊肘往外拐。
谈国柱可不惯着他们两人，按理说梁茂的确有些活该，可要是二癞子一家真的把钱给占了，那他们青山大队都成啥样了，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养成别人就盯着不放然后再闹出点啥动静来？
“你们自己选择吧，是要把钱还回来还是要报公安？”谈国柱喝问道。
二癞子怂的很，一见谈国柱那脸色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自己要是再耍赖下去他可是真能做出报公安的事情来！大队上看他不顺眼的人不少，不知道多少人都盼着他进去吃牢饭呢！
想到这里，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裤兜里面的钱掏了出来，嘴上还不情不愿地道：“不行就不行嘛，干啥还闹得这样的严重！”
谈国柱把钱递给梁茂：“你数数，还差多少钱？”
梁茂看到递到自己跟前的那些钱，心里面也有些五味杂陈，他原本觉得大队长这人对他们这些下乡知青不算太好，成天都安排一些累死个人的活计给他们，甚至在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也没有帮过他们。
他刚刚其实都已经做好了二癞子一家说啥都不会还钱的准备了，没想到大队长还真给他要回来了。
他数了数，他给有娣的是八十块钱，原本有娣还想着说要五十的，可他想到二癞子爹妈在大队上放出来要五十块钱彩礼的话鬼使神差就没同意，现在仔细想想也还好没同意，不然的话刚好给那五十块钱还真说不清楚了。
现在这钱一数，也就剩下六十八块五毛钱了，谈国柱一看梁茂那神色就知道就肯定对不上数。
二癞子这人有钱就会折腾的性子，再加上事情闹起来也就是二癞子花了钱梁茂说他偷钱闹得。
“还差多少？”谈国柱问道，他的眼睛朝着二癞子身上扫了过去，和利刀似的，刺的二癞子缩了缩脖子。
“我也没花多少钱。”二癞子哼哼唧唧，他看到钱的时候哪里还会想那么多，肯定就是会花，没全花完那也是因为他没票，要不他真能一口气把钱给造完了。
“也就是花了差不多十来块钱而已。”
他哼唧道，就这十来块钱，他也没能买啥，这会雪花膏就贵的很，一盒好几块钱呢，还有蛤蜊油，再买点不要票的东西，又去黑市上买了点好东西，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撒出去十好几块了。
他也没想到到手的钱还能吐出去。
“还缺十一块五毛钱。”梁茂低声说，这会的他虽然已经认知到自己做错了，可这些钱也是自己下乡的补贴，等到他到了农场，还得靠这些钱过日子，他当然还是想要拿回来的。
谈国柱看向二癞子，“把钱还给人家！”
“我们咋有钱！”二癞子娘一听要他们拿出十一块多钱的时候就忍不住了，虽说也怪二癞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心疼的很，“大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啥情况，反正要命一条，钱是没有的。”
二癞子也梗着脖子：“对，反正我们没钱，还他的钱也就算了，花掉的钱就当是补偿了，我也不要他去农场了，就这么两清！”
谈国柱看着梗着脖子死活都不肯掏钱的二癞子一家，对于他们这一家子，他还是清楚的很，要这一家子还钱那是真没钱，平常都不好好干活，都是靠着有娣一个人挣工分，年年问队上借粮食的。
偏偏都是一个大队上的，还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一家子给饿死，就算不情不愿地也还是得借，每年借粮的时候都说拿工分抵，可这一家子哪有啥正儿八经的工分，扣的那也都是大队上集体猪的分红，可集体猪分红到每个人头上也没多少钱，他们欠的可比扣的多。
完完全全的兜比脸干净！
“大队长，我看这事儿也就算了，”有人看着这闹腾的也是无语，“咱们大队上今年好不容易出了点高兴的事情挣了点脸面，说不好今年还能评上优秀大队呢，这事儿要是再捅出去，咱们大队又得丢人了！”
有人起了头之后倒也有人应和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大队长，二癞子一家也还不钱来，前头都已经把一个知青送去农场了，再来一个，咱们青山大队都成啥样了，我看就这么着得了！”
“大队长，”卫雪娇也开了口，“我看梁茂知青也就是一时糊涂，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也别把人送去农场了，就当我求您了还不成么？”
卫雪娇虽然觉得梁茂蠢，可有这样一个蠢货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也是个挺不错的事情，这人要是送去了农场，那她又要被二癞子缠上回头也没人帮衬，能不送走还是不送走的好。
“对，就给人一个机会吧！”
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道。
第168章 决裂
南墨听着这些人的劝告声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这会集体荣誉感很强，梁茂和二癞子之间的事情也并不单独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诚然如同他们所说的，常月华已经被送去农场了，这个把月的功夫再送去一个，哪怕这件事情是梁茂做的理亏，影响的还是青山大队。
他们大队别的不提，谈明江是扎扎实实给挣了一些脸面的，在领导的跟前谈国柱也算是出过一次风头，要说评个优秀大队还真能指望指望。
谈国柱也的确愿意秉公处理，可他到底也是大队长，社员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不管社员的意见，一味的一意孤行对他这个大队长来说也不是啥好事。
说起来，也只能说梁茂这犯事的时间也算是犯在了好时候，要是和常月华一个时候，到时候那是真要被送到农场去了。
“这小子还算有点运气！”
王桂枝咕哝了一句，瞅着梁茂这小子还是有些不太顺眼。
这小子为了那么个女人居然能折腾成这样，这也算是突破了她的想象，大概是城里来的小子念书都念傻了吧！
卫雪娇是个啥样的人，她眼睛一看就能看得十分分明，这女人骨子里头就不是个安分的！谁家要是娶了这么个婆娘就得做好全家不安生的准备！
还好梁茂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要是能干出这种蠢事来，她能直接把人赶出家门就当没生过这样的蠢货，省的到时候还要来气她！
南墨听到王桂枝的咕哝，朝着人看了一眼，见到王桂枝对梁茂的那点鄙夷，也是觉得好笑，谈明江的娘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的确是个有点运气的！”南墨低声说，“就是赶上了谈明江同志给大队上挣了脸面，否则他还真赶不上好时候。”
王桂枝听到南墨这话咧嘴就笑开了，虽然她没夸他们家明江有多厉害啥的，可说了明江给大队上挣了脸面啥的，王桂枝心里头就和吃了蜜似的。
“可不是么，”王桂枝笑呵呵地说，“你说我们家明江给大队上挣点脸面有多不容易！谁不指望着队上好啊，脸面挣的不容易丢起来可容易了，就是白瞎了这会还得给人用上！
要是这人脑子能转过弯来也就算了，要是还转不过弯来，真是气都能气死个人！”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南墨也应了王桂枝的话，梁茂这人耳根子软的很，“前头就说过，他不听的，也不知道这一次之后能不能听得进去！”
要能听进去，或许梁茂的日子还能好过上一点，要是再被卫雪娇三言两语一笼络，那他往后的糟心日子还能有呢！
看看卫雪娇这人多能见风使舵啊，一听大队上有人帮着说话，她立马就站在了这些人的一边，要是大队上的人坚决要把人送去农场，她大概也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梁茂做错了事儿是有多么的不应该，就应该去农场接受再教育了。
王桂枝听到南墨和自己观点一样，早就乐的不行了，觉得自己就没看错人，这姑娘性子爽利，往后和自己肯定能处的好。
“管他呢，反正他吃了亏还不记得教训那也是他自个活该了！”
王桂枝说，“反正这人只有吃亏上当之后才能记得个教训，要是不记得教训，那就是活该！活该被人给卖了！”
南墨点了点头，可不是么，梁茂要是再不记得教训，再吃亏也都是他活该，毕竟不长脑子的人也没啥好可怜的。
卫雪娇把话说了之后就看向梁茂，想着自己刚刚那样帮他求情了，他应该会感激自己的吧？往后还是得让他听了自己的话才行！
可梁茂这会低垂着头，眼睛半点没朝着卫雪娇看，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看她一眼。
卫雪娇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梁茂这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要是换做往常，自己帮他这么说话，他就应该感谢自己才对，哪有这样不搭理她的！
谈国柱被人一提才想到这件事情呢，要说他也是真生气，但也不能不考虑一下现实，也得给大队上考虑考虑，个把月的功夫连着送两个去农场，闹到公社上也是他这个当大队长的丢人。
他听到大队上不少人都劝他到此为止，他也想有心给个台阶。
“梁茂同志，你咋说？”谈国柱看向闷不吭声的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