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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回到生父身边可以过上荣华富贵的一生,却不想一直被利用。生父可以为了利益毫不犹豫推他出来做替罪羊,更是可以为了利益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今日我才确确实实见识到了霍善荣的可怕面目。”
  伏危早在霍善荣想要他性命的时候,对这个人没有了半点的感情波动。
  而他与霍敏之没有半分感情,是以没有什么感触,但却明白母亲把他当做儿子有二十年了。
  纵使霍敏之多番作恶,母亲也恨,但今日亲眼看着他丧命,怎可能一点都不难受。
  伏危与虞滢道:“你回去后,与阿娘好好说说话。”
  虞滢点了点头。
  安静了许久后,伏震问伏危:“豫章与武陵决裂,你可猜到武陵之后会投奔谁?”
  伏危撩开帷帘一角,望出外头,徐徐开口:“他本就不打算真与豫章结盟,结盟不过是一个借口,他想做的是螳螂后的黄雀,当豫章真取得天下之时,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而代之。”
  伏危放下帘子,转回头看向兄长:“今日豫章与武陵当众决裂,背叛过前主之事两回,谁敢与他结盟,便是结盟,只会把武陵当做阵前锋,这点霍善荣不会不明白,所以他不会主动找人结盟,而是等别人与他结盟,如此他才是坐主位上的那个人。”
  “可他这等心狠手辣之辈,谁敢与他结盟?”
  虞滢道:“志同道合之辈。”
  伏危与她笑了笑:“若无意外,是旧梁朝,旧梁帝残暴不仁,奸臣何止现在位上的那一个。”
  “不管是谁,二者也不过是自掘坟墓。”
  回到家中,虞滢便从家中的药房中抓了一帖宁神的药,熬了一煲宁神茶,让大嫂和伏宁伏安都喝上一碗。
  伏安却是拒了。
  伏安他对那个前小叔没有半点感情,是以并没有受到惊吓。
  到底是半大的少年了,不喝便不喝。
  虞滢端了宁神茶去了罗氏的屋子,一刻后才出来。
  回到屋中,伏危问:“阿娘怎么样了?”
  虞滢:“喝了宁神茶,歇着了。我瞧着阿娘只是因为看着霍敏之死在自己眼前而心里难受,过段日子便能好。”
  伏危点头:“那便好。”
  虞滢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好在豫章与武陵解除了盟约,如此与彭城结盟的事便更加有把握了。”
  伏危:“今日看李将军的神色,确实是满意的。”
  既说到这,虞滢便问:“今日宴上,我听说郡公有意与彭城王联姻,可是真的?”
  伏危给她倒了一盏茶水,递给她时,应道:“确有此意。”
  “世家大族间联姻是常事,是我劝不了的。”
  虞滢接过,沉默了片刻,道:“若联姻,便是周六姑娘了。”
  伏危端起自己那一盏水,道:“周六姑娘为庶女,不会嫁给世家嫡子,只能是嫡次子。而一个世家嫡次子,更多的是吃喝玩乐,妻妾成群,给自己的妻子唯有几分敬重。”
  “而彭城王一方霸主,为其正妻,得到的不仅仅是众人的尊重。以我在短暂的接触中,能感觉得出来,彭城王是个尊重且爱护家人的人,更不是好美色的人。”
  伏危抬眸,与她道:“前者在后宅过得并不好,多为受气那方,而后者……”想了想,才道:“若是看得开便会过得极好,若是看不开,大概过得也差不多。”
  虞滢:“什么叫看不开?”
  伏危抿了抿唇,道:“彭城王不是什么玉树临风的样貌,且一身的威压,于女子而言,绝非预想中的好郎君。”
  虞滢默了默,也纠结了:“我本欲提醒六姑娘与她姨娘,可听你这么一说,我竟也不知是该提醒,还是不提醒了。”
  伏危:“便是提了,有些事也难以改变。大家族中庶子庶女婚事多为嫡母做主,便不是嫡母做主,也是周宗主做主,周六姑娘有生母有幼妹在周家,她不会鲁莽做下任何决定。”
  虞滢只觉得心里堵得闷闷的,半晌后,才道:“若到那日,周六姑娘寻到我这处,我想,我不会坐视不管。”
  伏危抬手摸了摸她脸颊:“届时便看她如何选择,若真能坚定不肯,我们便尽所能帮她,若有不定,谁帮不了。”
  第196章 一百九十六章
  开春二月, 各地纷纷举起为营旗帜,战争不休的同时,也传来武陵与旧梁朝结下盟约。
  与其说是结下盟约, 其实是旧梁朝寻上的武陵,支持武陵夺天下。
  武陵与旧梁朝结盟的同时,彭城王不日也会到豫章。
  先前,伏危主张以改革变法来为拉拢彭城王的诚意,原先周毅和周宗主都不看好。
  虽不看好,却也不影响父子二人对这改革变法的内容感兴趣。
  周宗主初初收到信,看到信上伏危提出的改革变法, 也是为之惊诧。
  拿着信琢磨了一宿, 再把几个心腹官员叫来, 就着信上所言议论了两日, 都觉得或许可行,便也就送去了同意的消息。
  此番伏危从彭城回来, 周宗主得知彭城王是因这改革变法才改变主意与豫章结盟, 是以让伏危当上门下曹议事,让他完整改革变法内容。
  但有些内容却不是那么快就完善好的, 只能说就现有向彭城王提出过的完整。
  改了一版又一版, 时隔一个月, 便定下,托李将军取回去。
  很快彭城王便差人来了口信,道是不日抵达豫章城, 签下盟约。
  但凡签订盟约, 甚少会是主子直接到人的地盘上, 而是寻一处退可守,进可攻之处来签盟约, 可彭城王却半点也不惧,倒是让周宗主多了更多的赏识。
  二月底,豫章渐暖,春风正好。
  有快马入了豫章城,直奔郡公府,报是彭城王已入豫章郡,在约定之处等候。
  消息至,不久,各方官员也都听到了消息,却未收到郡公下迎接之令。
  都在猜测是否是周二郎去迎接。
  确实,是周毅与伏危出城相迎。
  日暮前,抵达约定之处,小凤灵寺。
  下马环视了一圈,并未见到戒严的军队,周毅与伏危相视一眼,略有迟疑:“人是否还未到?”
  伏危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寺庙外头拴着的三匹高大的悍马:“已经到了。”
  周毅也看到了那两匹马,道:“就带了两人前来?”
  伏危笑了笑,应:“是彭城王会做的事。”
  话音刚落,便有声音传来:“伏先生倒是了解我们的主公。”
  众人往寺庙的门口望去,便见一身粗糙衣裳的彭城王带着李将军和另外一个将士从寺庙门走出来。
  这三人哪里有一方霸主与其得力悍将的模样……怎么瞧着都像是要去打家劫舍的悍匪。
  周毅有一瞬的错愕。
  他原想,彭城王如何高大威武,如今多少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周毅简单一揖:“久仰彭城王威名,在下豫章周家二郎,周毅。”
  伏危拱手作揖:“许久不见,彭城王可安?”
  衡戟点了头,一贯的冷肃:“尚可。”
  李将军道:“彭城至豫章,路途稍远,动静太大恐会惹来诸多麻烦,是以兵分两路,我等护送主公轻简先行,大军在后。”
  周毅道:“豫章已备好酒菜,特让我来请几位入城。”
  彭城王点头:“请带路。”
  没有过多寒暄,这点倒是让衡戟满意。
  北方悍马,便是一路奔波,却也丝毫不输豫章马。
  一路急策返回豫章,竟比来时还快了些。
  回到城外,甚是冷清。
  伏危解释道:“周宗主知彭城王不爱高调,是以没有让百官相迎,如今皆在府中等候。”
  彭城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道:“直接去郡公府。”
  仅仅这短暂的这一会,周毅去也感觉出来,彭城王确实不喜形式,是个利落的人。
  停置郡公府外,已有几名官员等候。
  众人翻身下马后,有侍卫来牵彭城王的马,黑亮的战马却忽然蹬高蹄子往前踢去,牵着缰绳的侍卫险些被踢倒。
  马随人主,一样的难以驯服。
  衡戟拍了拍马脖子,躁动的战马这才安顺了下来。
  对上侍卫,说:“它脾气较差,小心些。”
  侍卫连忙点头。
  衡戟收回目光,看向周毅与伏危:“进去吧。”
  入了府,周毅道:“彭城王一路奔波,可要简单盥洗?”
  衡戟直截了当道:“不必,先填肚子,吃饱便议事。”
  众人到了正厅,周宗主已在位上,望向进来的彭城王,虽未出门迎接,却也站了起来为表敬意。
  彭城王从门外跨进,身量高大,一身粗布衣裳,腰后是一柄长柄大刀,面容冷肃,步子沉沉,无形中挟着一股凌冽霸气入内,让好几个官员屏住了呼吸,大气皆不敢多喘一下。
  衡戟不喜规矩约束,却也守规矩,在看见周宗主,还是拱手作礼:“彭城衡戟,有幸与郡公一见。”
  周宗主笑了笑:“久闻彭城王大名,今日相见,确实幸事。”
  两句客套,便让其坐下,开始上菜。
  没有什么歌舞,却有一碗碗堆砌满碗的肉菜和上好的烧刀子。
  这待客方式看似粗糙,却也费了心思。
  被唤来的官员,却是暗暗操碎了心。
  生怕就这简陋的待客之道惹得彭城王不喜,这结盟之事便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