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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滢接连看了三人,眉色逐渐凝重,随后又喊来吴小衙差与她一同走出衙门,拦下咳嗽的人,询问他们的情况。
  因她身旁有衙差,百姓心生畏惧,也只能如实告知。
  小半个时辰后,几个馆长都到了衙门。
  他们来时,从衙差口中知道这伏家夫妇也 在衙门。
  郑记李记医馆的馆长对这伏家夫妇还是心里发虚的。
  而那洛馆长怎么都没想到这余娘子的郎君不仅入了衙门当差,还成了知县跟前的红人,他这不敢来,便说自己也病了,让大儿子来。
  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只是不戳穿他,再者看到他也是恼火,不来还好。
  几个人坐下后,周知县让人把余娘子也唤了过来。
  几个馆长有些不解,郑馆长嘀咕道:“议事怎让一个妇道人家也进来?”
  周知县拧眉,暗道若是真是时疫,他们都没有人发现,还是一个刚从郡治回来的妇人发现的,那么他们连个妇道人家都还不如呢。
  周知县扫了他一眼,郑馆长立刻闭了嘴。
  不一会,虞滢便入了厅中,看到众人,先是朝着周知县一行礼,然后朝着最年长,而且在玉县口碑也极好的季馆长一礼。
  周知县看了一眼伏危,然后与虞滢道:“你也坐下吧。”
  人坐下后,周知县看向几个馆长,问:“我听闻最近玉县头疼发热的病人很多,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馆长一愣,就为了这事把他们唤来?
  季馆长到底最先察觉端倪,应道:“确实比往年多了些,不知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周知县问:“会不会是时疫?”
  一问,几人皆愣,但很快郑馆长便反驳道:“不可能,这天气转冷,谁没个头疼发热的,怎么可能是时疫!?”
  就是李馆长也附和道:“我们玉县已经有二十几年没发生过时疫了,怎么可能忽然爆发时疫?”
  一直未说话的虞滢开了口:“往年街道上是否随处都能听得到络绎不绝的咳嗽声?”
  听到她的话,李馆长也不细想,而是反驳道:“天气冷了,街上有咳嗽不也是正常的?”
  “可我刚刚查看了不下十人的舌苔与脉象,分明都是舌苔薄白,脉象浮紧之项,而且他们的症状是一样的,发热流涕,咳嗽不止,再有全身酸痛、食欲不振,颈肿,发颐,这十人且都是我随意找的,病症都出奇一样,若是去你们医馆的人也多为此症状,诸位觉得只是寻常的头疼发热吗?”
  两个个馆长许久未坐诊,一时哑然不知如何作答,只有季大夫脸色一变:“是了,我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今日医馆的病人忽然增多,他忙来忙去,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也无暇多想,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馆长一琢磨后,蓦然站起:“是时疫!”
  季馆长算是几人中医术最好的了,他的话一出,听得周知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郑馆长还抱有侥幸心理,不相信的道:“不至于吧,毕竟已经二十来年没爆发过时疫了,玉县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可洛家医馆的长子动摇了,他说:“虽二十几年没有时疫,可不代表一直不会有,而且今日一个上午的病患,全然比往年任何一日都要多。”
  他的话,让两个不怎么相信,只觉得病人多就能多挣一些的馆长动摇了。
  时疫的难财,他们就是再黑心,也不敢挣。
  周知县不管是不是时疫,都当机立断地喊了来人,把衙门中有头疼发热症状的人先单独关起来,再敲锣打鼓让百姓立刻归家,不得随意出门。
  随后看向他们几个馆长,不容置喙的沉声道:“你们回去后,再次确定是不是时疫,再赶紧想出应对时疫的药方子,一经确定是时疫,每个医馆都派出一个大夫在县城中坐诊,且每个医馆交付百斤草药,按照市价的一半收购,衙门前设大釜煮汤药,不问老少良贱,都要服!”
  半价收购,这是亏本的买卖,可谁都不敢出声。
  虞滢未听到别的应对方法,等周知县说完之后,说道:“大人,民妇从一些医籍上看到过防范时疫传播的方法,虽然不是百分百有用,可却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周知县闻言,不假思索:“说!”
  虞滢:“饮用煮沸之水,可缓解低热。且这疠气多是从人唾沫星子和呼出到底气息中传散的,众人出行之时,用两层布巾裹着脸,能有效阻止传散。”
  平日城中百姓疼惜柴火,都是喝凉水和只简单的温一下,就是乡下人在冬日也之时简单温一下河水井水就喝,根本不可能把水烧得沸腾起来,只有喝茶的时候才会把水煮沸。
  几个医馆的馆长都微微皱眉,觉得这些法子可行,又觉得不可行,要是真能防得住,就不会在时疫爆发的时候死那么多人了。
  可谁都不敢提出质疑,因为刚刚他们才被妇人打了脸。
  或许这妇人不敢保证一定是时疫,可他们也不敢保证不是时疫。
  周知县沉默了片刻,他不懂这医术,可这余娘子祖上是做太医的,本事自然是有的,既然有法子那就得试一试!
  “成,先确定是不是时疫,然后我再让人去张罗。”
  虞滢这时又提出:“民妇也会一些医术,但并无行医资格,想要趁着众大夫在的时候,稍作考核,通过后也能帮忙坐诊。”
  听到这话,几个馆长都一愣。
  大夫都怕的时疫,躲都来不及,她竟然主动说要去坐诊,疯了不成?!
  周知县和季馆长眼中倒是浮现了几分赞赏。
  周知县直接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不必考核了,再者若真是时疫,别的不缺,就缺人手。”
  还考核个什么劲,这几个大夫都没有察觉出是时疫,你一个妇人却敢提出来,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的,他们未必够格考核你的。
  因时间紧迫,周知县不留几个馆长,给他们半个时辰去确定。
  为了在确定是时疫后第一时间阻止传散,不管有没有准确的信,周知县都立刻让人在玉县腾出空屋。
  一旦确认是时疫,就立刻把情况严重的和情况轻微的,还有未感染的这三等人隔开来。
  同时,周知县也让人立刻去提醒自家的娘子,让她时刻注意着情况。
  第96章 九十六章
  虞滢与伏危从衙门出来后, 便直接往西巷口赶回去。
  从衙门出来时,虞滢把携带帕子撕成了两半,分了一半给伏危, 二人都分别系在脸上,遮住嘴鼻。
  因有衙差敲锣打鼓地驱赶百姓归家,所以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而城门已禁止随意出入。
  玉县里的,除了城里的百姓,也还有城外村子的百姓。
  衙差让他们去县衙等候着,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就会有人把他们送回各个村子。
  虞滢与伏危无法与大兄他们联系, 也不知他们是否在玉县, 还是说到了却又返回去了。
  这边才担忧着, 待回到小院中, 才发现大兄他们已在院中。
  大概只是先他们一步,所以所有人都还在院子里头。
  虞滢问:“现在街道上都敲锣打鼓的让回去, 我以为大兄大嫂你们已经返回陵水村了。”
  温杏神色担忧的道:“宁宁昨晚就起了热病, 我们急着赶来找你,不敢回去。”
  虞滢闻言, 眸色倏然一紧, 看到大兄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伏宁, 她疾步上前。
  待看到大兄怀中脸色红得不正常的伏宁,伸手一抹,果然是烫的!
  虞滢顿时想起书中伏宁夭折的内容, 一息之间脸色顿时煞白, 血液也在这一刻冷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县时疫一事,书中根本没有提起过!
  刚赶到玉县的几人尚不知玉县发生了什么事, 只觉得街道上空荡荡的,奇怪得很,但他们也没空闲想旁的,只想着快些把伏宁送来给弟妇瞧一瞧。
  虞滢尽管双手微微发颤,可到底还是保持着从医时的镇定:“先进屋,我瞧一瞧。”
  伏危目光落在了她微微发颤的手上,知道她心底的焦急。
  低声与她道:“有你在,宁宁不会有事的。”
  虞滢不知伏危为什么对她这么的信任,可想到大兄大嫂都躲过一劫了,伏宁肯定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书中伏宁本身营养不良,身子虚弱,但在这半年的调理下来,她虽然体质比寻常孩童要弱一些,但只要照顾得当,就这流感根本不能夺走她。
  想通后,虞滢心下一定。
  入屋后,虞滢让其他人都出去,顺道让大嫂出去烧热水。
  她在屋中仔细做检查伏宁的情况。
  伏宁许久未见小婶,虽然很难受,但软糯虚弱地唤了声“小婶婶”。
  虞滢朝着她温柔一笑,柔声道:“小婶婶在,病很快就会好的。”
  她接着检查了一遍伏宁的情况,和时疫情况一致,脸色沉重。
  虽是时疫,但可痊愈。
  虞滢安抚了伏宁后,让大嫂进去照顾,其他人莫要进去,特别是罗氏和伏安。
  几人听说是时疫,各个都白了脸,温杏更是躲到屋子里头暗自抹泪,恨不得染上时疫的是自己。
  虞滢无暇顾及其他的复杂的心情,她进伏危的屋子写了几张药方子,再与大兄一块去季氏医馆抓药。
  伏危留在家中照看,他对忧心忡忡的罗氏与伏安道:“六娘会医术,宁宁定会平安无事的。”
  再说虞滢与大兄到医馆时,因病人全清回家中,以防万一时疫扩散,医馆大门关着,虞滢上前敲门。
  里边传来声音:“今日不看诊,赶紧回去!”
  虞滢想了想,说道:“我是衙门伏幕僚之妻,余六娘。”
  片刻后,医馆开了半扇门,医馆里边的药童连忙招手:“快进来!”
  虞滢与大兄快速挤进了医馆,医馆中每个角落都烧着陶盆,浓郁的草药烟气弥漫了整个医馆。
  季馆长捂着湿帕子走了过来,问:“余娘子来这是所为何事?”
  虞滢道:“我想抓一些药。”
  季馆长因今日一事,对她彻底改观,他喊来了药童,说:“这娘子要抓药,你去帮忙。”
  那药童点了头,虞滢把药单子递给他。
  趁着药童抓药的间隙,虞滢问:“季馆长,可确认了?”
  季馆长神色凝重地点了头:“确是时疫无疑了,刚刚衙差去回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