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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们还欠着医馆那么多的银钱,要是没给到洛馆长一个满意结果,只怕不好交代。”
  被喊做老大的汉子脚步一停,琢磨了片刻后,转身往前边看去,说道:“洛馆长只说给那妇人一个教训,也没说非得伤人才成呀。”
  在几人疑惑不解之下,汉子继续道:“不是说这妇人种了药田么……”
  他看向没怎么被打的三个弟兄:“你们几个去瞧瞧哪块是那妇人的药田,趁夜把那些个药苗都给踩死。”
  几个弟兄一愣,有人胆怯的道:“可陵水村这般荒凉,晚间指不定会有什么猛兽窜出来……”
  汉子一拍他的脑袋:“我让你们赶夜路了么,你们就不会现在跟去陵水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去办事,第二天一早再走回玉县不就成了!”
  贼人真的离开了,除伏震外,所有人都几乎像是劫后重生一般,瞬间松了一口气。
  温杏连忙从牛车上爬下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丈夫的面前,才走到面前,腿一软正要瘫下去的时候,伏震连忙扶住了妻子。
  “大郎你有没有事?”
  温杏方才看到丈夫与贼人交手,害怕与担心都充斥满了心头,全身都紧绷着,现在危机过去了,身上的力气也好似被抽空了一样,连着声音都是颤抖的。
  伏震背后与腿上都是疼的,但还是摇头:“我没事。”
  他径直把妻子抱起,抱回到了牛车上,沉沉看了眼牛车上的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不禁往后靠了靠,在咽了咽口水后转开了视线,不敢再说一个字。
  虞滢在呼吸了几口气后,才缓过了紧绷着的情绪,与陈大爷道歉:“因为我让陈大爷受惊了,真的很抱歉。”
  陈大爷呼出了一口气后,然后道:“再乱的世道我都经历过,今日的事算不得什么。只是余娘子你怕是真的得罪人了,且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与他谈和吧。”
  虞滢点了头:“多谢陈大爷谅解与提醒。”
  她看向另外一个人,语气抱歉:“今日这车钱,我给这位大兄付了。”
  那人因这妇人的大伯是个厉害的角色,又怕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不用不用。”
  大家伙缓和后,才继续回去。
  回到陵水村,虞滢几番与陈大爷表达了歉意后,背上了背篓,扶着有些缓不过劲来的大嫂往家里走。
  而伏震则是扛着像是椅子的物件在肩头。
  罗氏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喂着鸡的时候,看见二儿媳扶着脸色不大好的大儿媳进院子,连着儿子扛着的东西也不在意,着急的问:“这是怎了?”
  为了不让罗氏担心,几个人也商量好了,不说遇上贼人的事。
  虞滢说:“大嫂吹了风,有些不舒服。”
  罗氏忙放下破木盆,说:“我现在去熬点姜汤给她驱驱寒。”
  伏危听到他们的声音,打开了房门,看到几人的面色凝重,可不像只是吹了风那么简单。
  而且……
  伏危扫了一眼大兄肩上的大件,略有所思。
  天色尚早,有这么个大件,那陈大爷必然会帮忙送到家门口。
  可现在几人一脸凝色,陈大爷也没有帮忙送,像是出了什么意外。
  伏震把大件搬到了二弟的屋中,复而转身扶着妻子回了屋。
  虞滢把信拿了出来,说:“这信和那物件都是差役送到吴记食肆的,是给你的。”
  伏危接过了信,看了眼那块黑布包裹着的物件,心下也定了下来。
  虞滢给了他信件后,呼了一口气,坐到了一旁的竹凳上缓和。
  伏危却是一点也不着急拆开,而是看向脸上浮现疲惫之色的虞滢,低声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虞滢又叹了一口气,如实与他说道:“今日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拦路的贼人,好在你这两个月指点大兄练枪法,大兄也才能把贼人都赶跑了,我们也能免遭劫难。”
  听到“贼人”二字时,伏危脸色沉了下来:“那些人,可是冲着你来的?”
  第63章 六十三章
  “那些人, 可是冲着你来的?”
  伏危脸色黑沉沉的,就是眼底也隐隐酝酿着汹涌。
  在伏危的目光之下,虞滢点了头:“你猜得没错, 就是冲我来的,说我挡了别人的财路。”
  说完之后,虞滢闭上双眼轻呼了一口气。
  一口气后睁开了双眼,对伏危露出无奈一笑:“强龙难压地头蛇,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我是小打小闹,便不会有人把我放在眼里, 但只要我有一丁点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无论是哪行哪业都会打压我, 只是我没想到身为医者, 手段这么的不光明。”
  更没想到先前借霍衙差与衙门攀了些交情,却也依旧无用。
  虞滢把贼人要她随他们离去, 继而威胁她以后不能做药材买卖的事皆与伏危说了。
  伏危从知晓她被人拦截, 险些遇险后,心下就似汹涌浪潮一样翻滚着, 许是知晓现在的情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所以让自己稍作冷静。
  伏危暗自呼了一息, 然后敛眸沉思。
  半晌后,才揣测道:“我倒觉得他们不仅是想给你一个教训,更像是在杀鸡儆猴。”
  虞滢闻言, 有几分诧异, 随即思索起了今日的细节。
  几息后, 伏危眯眸的分析道:“他们大可直接动手抢人,把你掠走。可却是让你主动与他们走, 再当着别人的面威胁你不要再做药材买卖了,怎么听着都像是把你带走关个几日再放出来,似想闹这么一出来震慑谁一样。”
  虞滢琢磨片刻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抬眸与伏危对上了目光。
  伏危开口道:“应是已经有人学你的法子做药材买卖了。”
  显然,他们俩想到一块去了。
  虞滢做的买卖传出去后,总会有人觉得普通农妇都能做得的药材买卖,他们肯定也能做得,必然也不会比一个农妇做得差。
  在这种自信的想法之下,胆子越来越大,然后开始肆意降低药材的价格来拉客人。
  久而久之,玉县的药材价格必定会跌下去,医馆的人怎可能不着急?
  虞滢思及此,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若真是如此,他们的目的用我来震慑这些人,今日让我觉得怪异的地方也就说得通了……”
  伏危曾锦衣玉食,却也暗知世间的险恶,所以有过要改变这世道的想法。
  只是抱负才显,还未开始去改变的之前,他便从天之骄子沦落为了罪臣之子。
  连自身都难保了,又谈何去改变这世道?
  时下六娘所遭遇的事情,与那些人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农妇而已。至于这农妇名声或是性命如何,他们都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自身的利益。
  伏危想到这里,徒然捏紧了手中的信件,信件顿时被捏皱巴巴了起来。
  “这事情不解决,药材的买卖便不能再在玉县做了。”
  虞滢垂落的目光暼到他手中的动作,再抬头,看到他那黑沉沉双眼,便知晓他是为她的事情愤忿。
  伏危抬起了黑沉的眸子,与她相视,神色沉着:“这事我来解决。”
  虞滢闻言,略一琢磨后扫了眼他身后的物件与他手上的信件,最后目光上移,望着他:“你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伏危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拆开了信封,把信封里的四张信纸取了出来。
  他大概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嘴角微微上扬。
  他收了目光,望向她,扬起了手中的信:“他们既仗势欺人,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虞滢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继而解释:“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停下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听我们一言。”
  虞滢看了眼他手中的信,有了好奇的心思,问:“可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伏危轻“嗯”了一声:“曾与我过过命的好友,只是他不便现身,所以约我到玉县一见。”
  虞滢听到伏危说那人不便现身,也没有特意问这人的身份,而是看向那物件,问:“那这又是何物?”
  伏危应:“是我托他让人做的素舆。”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剪子,缓步上前。
  因久站了一会,双腿站得略显吃力。走到素舆旁时,把手放在了上方,支撑了片刻后,才把素舆上的绳索剪开。
  待全剪开后,伏危把布拉去,一把轮椅便落入虞滢的视线之中。
  虞滢一愣。
  这素舆与后世的轮椅形似。没有雕刻花样,很是朴素,只素木板所做,加了脚踏和两大两小的轮子。
  虞滢曾想过伏危腿脚不便,若是有轮椅最好不过。
  但先前连张竹床都要斟酌许久才能买,更别说连图纸都没有的轮椅,莫说是银钱了,就是这玉县的木匠能不能做出来都是一回事。
  素舆并不常见,伏危也是在书籍上看到过。
  可他在她的神色中并未看到惊讶和好奇,好似见过此物。
  虞滢看向他,说:“你往后都打算一直坐在这轮……”顿了顿,回想了他方才所言,改口:“这素舆上?”
  伏危点了头:“我双腿能行走的事情,还是先瞒着,之后再见机行事。”
  伏危不仅仅为了防着霍敏之。
  也为了防他的养父。
  过去的二十一年,养父对他格外看重,也算是父慈子孝了。
  哪怕他不是亲生儿子,可多年来的父子之情,怎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断双腿而无动于衷?
  着实想不明白养父为何会如此狠心对自己,所以伏危才有继续假扮残废的心思,先韬光养晦,等有所能力再调查明白。
  伏危缓缓地在素舆上坐下,双手搭在了扶手上,抬头望向她:“至少不影响出行。”
  是呀,比起先前只能在屋中坐着,有轮椅已然非常的不错了。
  虞滢点了头,接着问他:“你那友人可与你约好什么时候见面了”
  伏危:“明日在客栈见面,定下一间客房,他会来寻我。”
  想了想,伏危又解释:“他在我养父底下任职,不便与我直接见面。”
  虞滢见他主动说了,她还是顺口问了一下:“那霍不明可是你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