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分数是99，一个大概会让强迫症很难受的分数。
实话说，如果死的人是红帽子的话，苏容就能笃定的说，分数越高死的越快，毕竟红帽子是分数最高的人。
但是偏偏死的是她的搭档，一个分数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仅仅处于中段的家伙。
说完话之后主管就走了，红帽子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追了过去。
众人都清楚她要过去干什么，肯定是过去问问一个人能不能完成任务的。毕竟她的队友死了，规则里规定了一个人不能同时接电话和记录通话内容。万一一个人不算完成任务，那岂不是亏大了。
尤其是规则里还特意写了“实习生两两一组”，就更让人觉得单独一人可能不算完成任务。
眼看着她们离开，众人没有再说什么，一起往客服部走去。
按照昨天的规律，每半个小时就能来一通电话，十通电话总共要花五个小时，这一天的工作时间是肯定够的。
所以众人也没有急着开始工作，而是纷纷讨论起了刚才的事情。
李志的死亡很蹊跷，也引起了众人的警惕之心，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公司外面。
苏容一时间想不出李志被第一个杀死的原因是什么，虽然在怪谈中谁第一个死都有可能，但是这个怪谈明显不对劲。一整天在危险的公司都没死人，偏偏回家之后死掉了。说他的死亡和在公司的行为没关系苏容都不信。
“花奶奶，您说李志是怎么死的呢？”苏容撑着头问。
花奶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闻言理了理自己花白的头发回答：“今天下班之后去他的宿舍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我倒是更好奇他为什么是第一个死的。那孩子沉默寡言，应该是个谨慎的人，死的太蹊跷了。”
显然她和苏容有同样的思考量，认为李志会成为第一个死者肯定有具体原因。不过她和苏容想到这一点的途径不同，她是根据李志的性格推测的。
想了想，花奶奶又补充道：“我怀疑和分数有关。”
“99分既不是最高又不是最低，唯一比较特殊的是它和100很接近。”这是苏容能想到99这个数字最特殊的点了。
“或许就是这样呢？”花奶奶抬起头，用略带浑浊，但是足够沉静的，属于充满智慧的老人的目光看着她，重复道，“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分数和一百很接近，所以才被第一个杀死。”
这样的推测属于是从结果推过程。这是苏容作为侦探非常不赞同的推理方式，因为根据结果推测过程会有太多主观的东西。
例如看到一个男人扇了女人一巴掌，根据主观推断过程就可能得到“男人家暴女人”，或者“女人欺人太甚才会让男人打她”。
无非是屁股决定脑袋。
或许真相和这二者都没关系，只是男人帮女人挥掉蚊子也说不定。
但仔细想想花奶奶的说法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逻辑，毕竟他们初始的分值就是100分，出事的分值与100很近是一个合理怀疑。
但是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有了猜测，还需要找到证据。
证据也好找，看看今天最后报分数时离100最近的那个人明天会不会死就知道了。
心下稍定，苏容开始工作。她今天没有再用举报的方法拉高打电话的效率，反正时间足够完成任务，没必要让自己被举报。
不过隔壁有几个组选择开局被举报拉高效率，这样可以迅速刷分。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互相之间各不干扰。
过了二十分钟，红帽子终于回来了。她站在门口，目光扫视了客服部一圈。
在她回来的时候苏容就注意到了她，也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红帽子眼神冷峻又带着深意的盯了她几眼，然后嫌弃的撇开眼，又去看别人了。
苏容：“？”
“……她的眼神不对劲。”花奶奶突然开口了。
苏容没有回话，但她心里同样是怎么想的。她非常了解那个眼神，那是下定决心要杀人的眼神。
那种破釜沉舟，又带着几分疯狂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怎么回事？是红帽子被污染了吗？不然怎么一回来就要杀人？
不，对方并不像被污染了。如果是被污染了的话，她要杀人应该更兴奋才对，就像宿舍楼里被污染的那些家伙，而不是这种表情。
如果不是被污染，那这种转变就只能和她刚才与主管的谈话有关了。
红帽子是去问自己一个人还能不能完成任务的……
整合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知道的线索，苏容很快猜出答案。看来只有一个人并不能完成任务，但是一队搭档仅需要两个人。
红帽子没法加入某个队伍，又不想死，那就只能把某个队伍也变成一个人，这样她就能顺利的和那个人组队了。
如何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呢？
答案不言而喻。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她需要提醒其他人小心红帽子吗？
她已经知道红帽子要杀人了，作为“发现者”的她难道要袖手旁观吗？苏容不是一个绝对正义的人，但她之所以会选择成为侦探，就是因为她不愿意袖手旁观。
但是已知红帽子想要杀人是为了自救，她不杀人就必死无疑。为了自己的命去杀人，固然不正义，但却也无可厚非。
而对已经猜到真相的苏容而言，这就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了。把红帽子的目的说出来，红帽子大概必死无疑。不说出来就要死另一个人。如果她道德心再重一点的话，这二者选哪个选项大概都会良心不安的。
眼见着红帽子还站在门口观察众人，好像在物色自己要杀谁，苏容突然站起身扬声道：“其实我昨天撒谎了。”
第67章 小鲜肉罐头公司规则怪谈（6）
她突然来这一下子，众人都一头雾水。花奶奶疑惑的问：“你撒什么谎了？”
苏容故作愧疚的道：“其实昨天主管告诉我们的是，我们可以用别人的电话完成任务。”
她之所以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是想揭露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别人完全可以代替红帽子的搭档，帮她填写记录，让她不用杀人凑搭档也能完成任务。
不过这件事的前提是完成任务需要的是有人当客服有人当记录，而不是必须固定两个人组队。否则即便别人可以帮她写记录，也完全没用。
而这时候，她想透露的第二件事就起了作用。既然别人就算帮忙代替也没用，那也就是说红帽子必然要杀人。
所以她的这段话其实也是想提醒其他人，调查员并不需要用固定的话筒，自然也就不需要固定的搭档。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原搭档可以和别人结成搭档。
这是一种非常隐晦的提醒方式，提醒足够聪明的人红帽子的目的。能听懂的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而不能听懂的，她也爱莫能助。
苏容不是圣母，在她看来规则怪谈里本就是适者生存。她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在她提醒过后都没有多想的人也很难从这个怪谈里活下来。
中分头对她怒目而视，没想到苏容竟然突然卖自己。明明他们昨天说好了谁都不要说，她竟然才过去一天就说了出来。心想：这家伙果然不聪明，没有远见，觉得昨天的危机过去了就把真相说出来，也不想想之后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场上的确有聪明人听出了苏容的意思，这事其实不难想，尤其是在看到红帽子回来那很不好看的脸色时。只是因为缺少一些关键信息，大家可能一时间想不到。
但是当苏容把信息暴露出来，所有前所串联起来，一些人心中的警铃立刻哐哐哐的狂响，看向红帽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警惕。
黄裙子更是直接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开口问：“你回来了，过了好久哦。主管怎么说？有办法解决吗？”
原本因为主管给她出的难题，而已经起了杀心的红帽子现在却是笑逐颜开：“有办法解决，主管说了，只要有人能帮我填写记录，就算我完成任务。既然记录员可以填写别人的记录，那我这里也算是个记录员资源点了吧。就麻烦各位记录员大发慈悲帮帮忙，正好也是帮你们更快的完成任务不是？”
她这话让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事情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并不是死了一个人就必须有一个人陪葬。
灰毛衣作为记录员，怕帮了红帽子反而引火上身，于是比较谨慎的看向中分头：“花花说的是真的吗？”
万一苏容在说假话，那么他们要是帮了红帽子的话，恐怕都会违反规则。
心里不满的中分头撇撇嘴，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了：“她说的是真的，昨天我们为了防止大家恶意抢任务内乱，就约定了一起隐瞒这件事。”
尽管被骗了，但是大家都能理解苏容二人的做法。如果换作他们的话，或许也会有同样的选择。毕竟除非是本人有特别强大的实力能以一敌众，否则都会害怕自己被其他人围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继续完成任务。不过偶尔会抽一个人帮红帽子完成任务。
因为队友死了，别人又都有自己的队友，不好太麻烦他们。所以红帽子也不再像昨天那样刷分，按照正常的频率接电话。只求完成任务，不求分数第一。
一直到了中午，苏容把自己昨天的想法告诉了花奶奶：“我想找个员工给我们客服部打电话，看看我们的客户到底是不是真人。所以今天下午我会晚点回来，你不用担心。”
只要把这通电话控制在十分钟以内，她就能在违反规则之前及时回来。
苏容没有在花奶奶面前隐藏什么，毕竟她们是队友。在要合作的队友面前装傻充愣，结果就是沦为工具人或者合作破裂。
像昨天和中分头那样的短期合作这样做没问题，但是和花奶奶要合作一整个怪谈呢，她还是得表现的聪明些。
但她同样也没有暴露自己其实是与公司之外的人交流，才会得到灵感的这件事。毕竟规则里明令禁止了与外人交流，她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怎么知道那是错误规则的。
能看到错误规则是和穿越一样的重要秘密，苏容是绝对不会在除了白敛之外的任何人面前暴露出来的。
对于苏容的提议，花奶奶表示完全支持。想了想她问：“你要找的人是你昨天认识的那个冯玉灵吗？”
苏容点点头：“是她，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会让她开免提的，只要我能确认对方的确是调查员就没问题。”
确定好之后，二人分道扬镳，各自去吃饭了。在食堂门口，苏容远远就看到了好像在张望什么的冯玉灵。
她脸上扬起笑容，快步走过去：“玉灵，一起去吃饭吗？”
看到她来，冯玉灵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本来就是在等苏容，见对方如约而至，自然很是满意。
吃饭的时候苏容照例套话，她很好奇公司的结构，但是又没有太多时间出去闲逛，所以只能从冯玉灵这里套话。
这家公司有很多部门，行政部、客服部、销售部、产品研发部……其中产品研发部是和罐头加工厂合作的，二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听到“产品研发部”的时候，苏容才突然意识到，来这里两天了，她竟然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小鲜肉罐头公司”的产品到底是什么样的。
公司里不会出现罐头，但是罐头的相关资料应该就在产品研发部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去这里看看，没准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吃完饭，苏容把自己的请求告诉了冯玉灵：“你能给咱们公司的客服打个电话吗？”
“诶？为什么？”冯玉灵疑惑的问。
苏容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样能增加业绩嘛。”
这个回答非常合理，冯玉灵果断答应：“ok没问题，不过你们压力这么大啊，竟然还要自己拉客。”
两个人商量好后，等到两点，冯玉灵立刻按下拨通键，并且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快响起来，是黄裙子的声音。为了不被发现，冯玉灵是认真的以买家的口吻对罐头进行夸奖的：“‘小鲜肉罐头公司’的罐头真的很美味，我最喜欢吃的是脑花罐头。肉软软糯糯的，下次我肯定还会买。”
为了不耽误苏容反班的时间，冯玉灵只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而苏容却呆在了原地。
冯玉灵说的话是那么引人遐想，让人很难不怀疑罐头里到底是谁的脑花。她看了眼工牌，果然发现自己的评分又加了5。
也就是污染说和电话没关系，只要听到客户的反馈，就会加分吗？
但苏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说的脑花是什么脑花？”
“猪脑花啊。”冯玉灵自然的回答道，然后又激情安利，“你没吃过吗？我强烈建议你尝尝我们公司的食物，超级美味的！”
这是对方主动要给的，苏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但是我的工资现在是日结的，不够买咱们公司的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