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渡之见过不少灵果,但是叶缓归种的这些果树,他能认出的少得可怜。因为这里的大部分的果子都不是灵果。当他认不出来时,就会问叶缓归,叶缓归就会认真的告诉他这是哪个品种的。
果林里面种得最多的是桃和梨树,此外还有梅子树、杨梅树、樱桃树、枇杷树、橘子树、柚子树以及一些种下去好多年都不知道是啥的树。
正如叶缓归所说的那样,珍珠湾一年四季都会有果子摘。就比如现在,叶缓归用两片桑叶做成了一个小兜兜,里面装了一兜红的发黑的桑葚。
桑葚很甜,谭渡之从没吃过。这种新奇的水果什么都好,就是吃完了嘴巴和手指上会沾上紫色的汁水,需要用上清洁术才能将这些汁水去除掉。
叶缓归将谭渡之放在石桥上,他自己则在临水边的桃树枝条上将长得不算太好的毛桃子摘下。谭渡之不紧不慢的吃着桑葚,突然之间他侧目看了看山坳的方向:有人来了。
叶缓归疑惑的转头:嗯?谁呀?
没一会儿,石桥前面的小道上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叶缓归开心起来了:是严大哥来了!
说着他从果林中跑到了石桥旁,刚上石桥,严俊就骑着枣红骏马出现了。严俊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袍子,整个人犹如一柄出窍的利刃锋芒毕露无比自信。
见叶缓归站在石桥旁,严俊猛地一勒缰绳,骏马高高的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严俊利落的翻身下马,姿势帅爆了!
叶缓归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开心的唤道:严大哥!
严大哥这次和他生气单方面冷战了一个月,创造了目前为止最长的冷战期了!
严俊的脸本来板着,可是看到叶缓归这样,他绷不住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口气凶凶的说道:你还认识我啊?我以为你不准备认我了。
叶缓归无辜极了:严大哥你说这话就冤枉我了,明明是你不理我啊!
他给严俊发符篆,严俊给掐了。让福伯给他带卤肉,严俊也不理会。叶缓归前两天还想着,等老谭动完手术之后,他要走一趟御兽宗找到严俊再好好聊聊呢。
严大哥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要不也不会来看他。
严俊握着缰绳走到叶缓归面前,他上下打量着叶缓归惊讶不已:你筑基了?
叶缓归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是啊是啊。老谭帮我梳理了一下灵气,我就筑基了!
严俊眉头微微一皱,他严肃的看着叶缓归: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叶缓归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谭渡之:你,是来找老谭的?
严俊点头,他正色看向谭渡之:谭真人,我有话要对你说,能不能单独一叙。
叶缓归一下就紧张起来了,他瞅瞅严俊又看看谭渡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在骡车上严俊抽出长剑走向谭渡之的样子。
随即叶缓归想到了可怕的事,难道严大哥准备杀了老谭?!
正当他想阻止时,就听谭渡之道:好。
叶缓归更紧张了:这有什么话不能让我知道吗?
严俊一脸严肃: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小孩不能听。
叶缓归郁闷极了:我不小了。
叶缓归的抗议无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谭跟着严俊走向了他的屋子。而他自己只能站在果林中喂马和继续疏果。
严俊的灵马挑食得厉害,叶缓归准备的草料它从来都看不上。往常叶缓归还会去地里割下青麦让灵马吃,今天他心系着谭渡之他们,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想这事。
灵马不吃的东西,吉祥吃得可欢了。骄傲的灵马甩着脑袋表达对草料的嫌弃,顺带也嫌弃了一下吉祥。
吉祥是个记仇的骡子,第一次看到灵马的时候,它正拉着车架。当时这头意气风发的马就对它不太友善,现在嫌弃它也就算了,竟然还嫌弃上了叶缓归准备的草料!这还得了!
吉祥不动声色的将嘴里的草料全部咽下去,趁着灵马不背,它背对着灵马猛踢了两脚。两只后蹄重重的踢在了枣红马身上,枣红马被踢了个猝不及防,踉跄的倒了下去。
吉祥的个头不比枣红马小多少,它一击得手又乘胜追击。只见它对着倒在地上的枣红马连踢带咬,枣红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它又疼又急只能嘶鸣了起来。
叶缓归正在疏果,等他听到惨叫的时候,吉祥已经在和灵马的战斗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叶缓归一把扑过去拉着吉祥的缰绳:吉祥!!你闯祸了!
枣红灵马身上被踹了无数个蹄印,它耸头撘脑蔫了,吉祥昂首挺胸。见叶缓归一脸崩溃,它还得意的叫了两声。
叶缓归苦着脸,严大哥对他这头灵马可重视了,要是被他知道吉祥踢了他的马,吉祥明天就要变成骡肉火烧了。
叶缓归家的客厅里,谭渡之盯着严俊甩在桌子上的储物袋:什么意思?
严俊道:还不明白吗?拿钱走人。
谭渡之有些好笑:凭什么。
严俊嗤笑了一声:凭什么?凭我看着小叶子长大,凭你沾了一身骚甩都甩不掉。你在这里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听到这话,谭渡之沉默了。
严俊讥诮道:你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听福伯说了,小叶子为了给你接手筋脚筋把家底都掏空了。你知道他一个人攒一点银子都有多难?
他全部家底只有五六百两银子,这些银子,是他这些年来翻山越岭找灵植换来的,是他嘴里省的手里挣的。就这样,都不够给你填窟窿。
他借了福伯三百多两银子,就为了给你买凤凰足。为了还这些钱,接下来他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你想过吗?谭渡之,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让他付出这么多?
谭渡之冷静的说道:我会还给他,千倍百倍的还。
严俊给了谭渡之一个轻蔑的眼神:你拿什么还?你身上的东西拿出任何一件给他,都会给他带来灾难。靠你的身体吗?难不成你天真的以为你能站起来之后可以留在珍珠湾和他一起种地养花?
谭渡之反问道:为什么不行?
严俊有些蹿火了:看在你是小叶子带回来的人份上,我现在对你还算客气。你还没意识到你是个累赘吗?
他指了指门外:你没出现之前,他根本不用这么忙碌。现在为了你,他要增加多少事情?更重要的是,你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危险。你之前的那些敌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要了他的命。
严俊一字一顿:如果你有点良心,感激他一路照顾你,感激他帮你续好手脚筋脉,你就该给他一个清净。
严俊居高临下:桌上的储物袋里面有一千两银子,你能站起来之后拿着这些钱离开这里。我不会告知任何人你来过,也请你再也不要出现打扰小叶子。他不欠你任何东西,更加没有必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压力。
谭渡之微微一笑:我若是拒绝呢?
严俊眼神一暗:你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你现在修为尽废,即便站起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是因为在意小叶子才会对你和颜悦色给你选择的机会,否则我将你的消息透露出去,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谭渡之不动声色:储物袋你拿回去。我用不着。
严俊眉头一挑:你可想清楚了,清高可是要吃苦头的。
谭渡之转头看向了门外:除非叶缓归主动开口让我走,不然我哪里都不会去。你的钱我用不着,即便我欠人情,那个人也只会是小叶。除了他,我不欠任何人的情,也不想欠任何人的东西。
69.治疗准备
严俊威胁道:你这是冥顽不灵?
谭渡之瞟了他一眼:容我提醒你一句。
严俊阴沉着脸:什么?
谭渡之道:我和叶缓归是天道见证下结合的道侣,即便我要走,也容不得你出面。
严俊一听脸色直接黑了:道侣?那就是个仪式罢了,你们不是什么都没做吗?!更何况小叶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是欺瞒!
谭渡之不紧不慢:这是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你作为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严俊气得恨不得一剑捅死谭渡之,然而他不能,他不想让叶缓归恨他。
谭渡之语气平静:说起来,我也有事要问你。为什么要教他错误的运气方式?他资质不差,若是功法没问题,以他的勤劳程度,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怎么都不应该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严俊突然卡了,谭渡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虽然此刻他坐在轮椅上,可是严俊有一种被高阶修士盯住的感觉,一瞬间,他的后心都是汗。
谭渡之正色问道:他如此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害他?
严俊的面色白了又红了:我
谭渡之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在乎他,从小看着他长大,不忍心他受委屈,不想他被欺负。可事实上,欺负他的人不正是你吗?
严俊脸红得更厉害了:你,你胡说!
谭渡之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如果他按照你给的修行方式继续修行。就算能侥幸筑基,最终也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这事你是不是要给他一个解释?
谭渡之道:叶缓归他不是你的物件,他是人,有自己的决断能力。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应该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替他做决定。我和他之间的事,等时机成熟我会原原本本的告知他。但是你呢?你对他做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说?
严俊张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谭渡之直视着严俊的双眼:我就在这里。你若是想泄露我的行踪,我管不住。但是若是因为你的泄密导致小叶涉险,你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曾经什么都不计较的谭渡之已经死了,现在的谭渡之睚眦必究。哪怕我是个残废,也能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如果叶缓归因为你的告密受伤,你,你所珍视的一切,我会一一毁去。你若是不信,只管试试。
谭渡之话一出口,严俊心中直发抖。他的神魂正在颤抖,好像下一刻就会被谭渡之捏碎。
他又惊又怕的盯着谭渡之看,谭渡之明明已经修为全无四肢被废了,为什么他会如此恐惧?谭渡之说话的样子气定神闲,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尽管严俊不想接受现实,他必须要承认,他被谭渡之唬住了。
谭渡之抬起下颚冲着桌上的储物袋示意道:拿走你的钱,今天我们两说的什么不要让小叶知道。他会担心。
不知何时严俊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外面都传言你废了再也不能修行。我只问你一句,传言是真的吗?
谭渡之轻笑:传言这种东西,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说法。
严俊还想继续问下去,就听结界外面的叶缓归哭丧着脸:严大哥!吉祥把你家马打了!你快来看看吧!
严俊在谭渡之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等出门看到枣红马的惨象时,他脸色直接黑了。意气风发的枣红马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蔫吧了。
踢了马的吉祥嘴里叼着青草不紧不慢的嚼着,完全没把严俊的脸色放在心上。它打着响鼻,听到吉祥的声音,枣红马紧张得四蹄乱剁不停的摇着头。
叶缓归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就打起来了。严大哥你别生气啊,我替吉祥道个歉,我这就把它栓起来。
严俊咬着牙,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枣红马:不用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打不过一头骡子。
枣红马一听脑袋垂得更低了,长长的马尾垂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
严俊走到枣红马前翻身上马,他冷硬的说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给我发符篆。
叶缓归一愣:哎?严大哥你这就要走吗?!你不留着吃晚饭吗?
严俊目视前方敷衍的说道:不了,宗门还有急事。
叶缓归急急的向厨房走去:那你等一下,我卤了不少灵虎肉,你带些回去吃呀!
他刚转身,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远去的声音。转身一看,枣红马的身影已经被油菜籽遮住了。
叶缓归疑惑的挠挠脸颊:严大哥怎么气得更狠了?老谭,你们说什么了?
谭渡之温声道:没什么,说了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叶缓归缠着谭渡之:哎呀,我也是男人呀,说了什么告诉我呀。说说呀~
谭渡之笑了:不行,这是我和严道友的秘密。
叶缓归哼哼着:小气。
第二天一早,叶缓归就去镇上把福伯接到了家里,和福伯一起来的还有小福子。小福子一出现,那些围着果林叽叽喳喳的小鸟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就连鸡崽子都比平时安静了。
福伯一进门就往厨房走去:哎呀,老远就闻到小叶子煮的豆腐汤的味道了!要是有油条就更美了啊!
叶缓归笑着:今天没空炸油条,明天早上炸好吗?
说着他给福伯盛了一大碗豆腐汤:福伯,你先吃着,不够再添哦。
叶缓归瞅了瞅客厅中的老谭,他们两都有早饭吃,老谭却没有,好可怜哦。
上辈子被抢救了无数次的叶缓归有经验,麻醉手术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因为这个,昨天晚上的豌豆饭,叶缓归只让老谭吃了两碗。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叶缓归对谭渡之解释道:凤凰足会让人神经麻痹,肌肉瘫软。要是吃了早饭,胃里的东西翻涌,很可能会呛死你。所以老谭你先坚持一下,等麻药过了,我给你做鸡毛菜丸子汤好不好?
谭渡之温柔的笑了:好。
福伯一听鸡毛菜丸子汤就乐了:哎哟,这可是好东西!我好几年没吃过小叶子做的鸡毛菜丸子汤了,那叫一个鲜!今天多做一些啊,晚上我住你这边。
叶缓归应了一声:放心吧福伯,保证做的多多的!
等福伯吃完早饭之后,叶缓归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凤凰足。凤凰足呈现灰黑色,像鸡爪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