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高品的丹药加入药材的时机越苛刻。比如一品活血丹，先要......”
丹药炼制的方法几乎是刻在万飞尘身体里，不用过脑子都能讲个清清楚楚，因此也能够分神观察栗棠的表情。
栗棠听得很是认真，一双大而亮的杏眼紧盯着丹炉内火势的变化。天色渐晚，橙黄的火光照亮她专注的侧脸，浓睫微微颤动，不时扑闪一下，搔得万飞尘心头有些难以言说的痒意。
似乎怕记不住，栗棠掏出纸笔，以万飞尘从未见过的执笔方式写写画画起来。星点墨迹蹭到她鼻尖，万飞尘的注意力便彻底聚集到那道痕迹上。
“你怎么不讲了......喂喂，这丹药是不是......”
还没等栗棠说完，突然“嘭”得一声巨响，丹炉竟炸裂开来，万飞尘手疾眼快将栗棠扯进怀中，扬袖挡住零星火苗与药材残渣，但两个人还是难免沾了满面的炉灰。
小花猫似的栗棠指着万飞尘同样脏兮兮的脸颊笑出声来：“哈哈！你这样的程度也会炸炉呀？”
万飞尘默不作声地给两个人丢了除尘术，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镇定道：“第一次。”
栗棠一脸“我懂”的表情：“第一次教人嘛？紧张些正常的。”
“嗯。”顺着栗棠的话语点点头，万飞尘重新掏出一个丹炉：“继续。”
“哎哎，算了！”栗棠扒住他的衣袖，灵动漂亮的眼睛眨巴着：“炼丹还是下次，飞尘带我去认认草药好不好？”
炼丹没个几十年可练不成，草药却是能很快习得的。
天生轻扬的尾音加上软糯的语气，万飞尘想要拒绝都难。他理了理无半丝褶皱的衣袍，又顺手将栗棠的衣领拉高。
“走吧。”
*
灵花谷是修行者最常光顾的地方，它盛产各种各样的药材。虽来往之人众多，却不见得会将名贵的药材全部采光，因为这谷内修士与药材的缘分还要讲机缘，不是看到什么就能采到什么。
栗棠有好运加持，倒是遇到过几次上品的药材。不过她不认得那草药，采集的时候将它的根茎割破，见它瞬间枯死，这才知道有些药草不能随随便便采集。
因此栗棠迫切地需要万飞尘这样的丹修大佬帮她指点迷津。
一眼望去都是金光闪闪的采集点，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
万飞尘带栗棠在一处采集点前停留下来。
“叶片纤细呈羽毛状，叶尖鲜红，是霓凰草的特征。”万飞尘半跪在一株小小的草药旁边，橙黄的衣袍垂地却纤尘不染，整个人浸在微亮的轻薄灵力之中：“但它的根茎脆弱，不可用硬物挖掘。”
说着，他的指尖点向那薄薄的叶片，灵力轻缓而出，只见霓凰草被水色灵力包裹，它竟自觉地收起根茎，完整地蜷缩在灵力构成的薄膜之中。
“霓凰草亲水，若以水属灵力引之，便可顺利采集。”
万飞尘递过那团灵力泡泡，送到栗棠手中。她捧着那株霓凰草，见它在灵力之中舒展着叶片的模样，好像婴儿刚刚睡醒在伸懒腰。
“这东西好可爱啊！”
栗棠第一次知道采药还有这样的方法，真不知道自己之前用一把小铲子毁掉了多少名贵药材。
“寒天龙葵，喜寒厌热，若在其根部以火属灵力试探，它便会为躲避炎热将根茎抽离。”
“青须藤好攀藤，若以木属灵力幻化藤蔓引诱……”
原来草药同人一般，也有自己的脾气爱好。
万飞尘的嗓音如涓涓流水一般清澈悦耳，加上他竟会这样耐心地讲这样多的话，栗棠不得不有些小小的受宠若惊，连带着看他整个人都比以前顺眼许多。
倒不是万飞尘长得不够俊美，他的眉眼可以说是非常秀气精致的，只是性格太过古怪，又有常人难以理解的音乐喜好，栗棠想对他多些好感都难。但他对栗棠倒是从不吝啬，极品丹药不要钱似地一把一把赠予，就算栗棠以各种方式还回去大半，也还是得念着人家的情分。
多年未见，他变了不少。
先不提万飞尘那个冷淡性子，当初说半句话都嫌多，现在竟然会如此耐心的讲解药材特性。加上前日他不光来救自己，还顺便收拾了坏人、把其他人都救下……要知道，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可是一抬袖将一群人的魂魄打散，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栗棠盯着他的侧脸愣起神。
这人，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啊？
万飞尘还沉浸在对药材的讲解之中，或许唯独当他面对这些灵草仙植才会有这样充满生气的反应。一株株草药被他捧在手心，他抬指温柔地抚摸着鲜嫩的叶片，目光是难以想象的柔和，就连绷紧的嘴角都软了几分。
“飞尘？”
被栗棠呼唤的万飞尘抬眼看过来，那化作一滩春水的乌黑眸子便映入栗棠娇俏的脸。他的唇角在那瞬间的弧度上扬，明显到连栗棠都看得出。
“嗯？”
干净利落的一个音节，偏就带着点儿难以察觉的轻柔，仿佛她也是这些药草其中一株似的。
见栗棠不说话，他秀丽的眉蹙起，放下手中的向天草靠了过来：“冷？”
谷内的风是有些大。
她摇头，万飞尘便凑得更近了一些：“栗棠？”
“哎！”栗棠这次回过神，应了一声后推着他肩膀：“我没事，你别这么近。”
那么好看一张脸，加上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好说话，栗棠都要把持不住。然而她忘记再怎么样万飞尘都是个不太合群的怪人，何况他似乎认定她哪里不舒服，更是不会听她的话了。
他放下草药将她拉近，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是被蚊虫叮咬了？”
修士哪有怕蚊虫的……
栗棠正在心里吐槽，却察觉到温热的两片唇抵上自己的额头，飞快地、蜻蜓点水似地一触即分。
万飞尘抿了抿唇，疑惑道：“好像并无发热的症状。”
吓到一样推开他，栗棠一个猛子跳起来：“发什么热，哪里会感冒！”
“可你脸很红。”
“我……”栗棠深吸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是谷里太热。”
万飞尘看了看手中喜寒的寒天龙葵舒适自在的模样，没戳穿栗棠的谎言，他只是有些奇怪，栗棠何必撒谎。
“总……总之，今天就这样吧。”
“好。”
万飞尘这次很是听话，点点头将采集的药材收好，冲她伸出手来。
“嗯？”
栗棠歪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夜色深了，我带你走。”
哪个修仙的还没个夜晚视物的本领，栗棠也不傻，这人就是想和她牵手，非要找个这样蹩脚的借口。
不过，见万飞尘耳尖通红却强装镇定的模样，他连纤长的睫毛都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颤抖着，像胆弱的小虫试探陌生的领域，鬼使神差地，栗棠将手放了上去。
栗棠才发现，原来这人……纯情得要死。
*
我只是参加了几场考试，因为考场有个一密被隔离小半个月。隔离地方倒是很舒服，但是信号极差，真是痛苦，还好终于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