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能展现出细腻演技的演员，就越是能让周围人和观众体会到共鸣。
“真的很厉害。”乔奚舟擦了擦额头的汗，轻抿着唇，过了很久再缓缓开口。
他的助理给他递过水杯：“乔哥，您也很厉害。”
乔奚舟却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几年发展接连遭遇打击，他早已不复当年的骄傲，连续扑街了几部电影之后，乔奚舟才真正意识到，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提升演技，只追逐高票房大高配置是没有出路的，对他这种年轻演员来说，哪怕先尝试小成本的精品，也比在大片中用套路化演技消耗自己更有效。
他前几年对顾屿依然是有愤懑的，但这几年，品尝过到人情冷暖之后，乔奚舟对顾屿的心情早就变了。
他当年有作品有口碑，所以他可以靠这一点压制着顾屿，发动舆论来伤害顾屿。
可一旦他事业低落，不再是当年的年轻一辈第一人，那么他自然也会成为其他人的受害者和牺牲品，圈子里等着落井下石和看好戏的实在太多。
——这才是娱乐圈的日常状态。
他对顾屿做过的，他自己也会遭受。
……
这场戏拍完之后，顾屿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耿定那边的结果，然而，导演只是皱着眉头紧盯着监视器，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不开口，顾屿也没法放松下来，妆暂时也没卸不了。
之前有一场戏就是这样，拍完之后耿定说不行，顾屿还得回去补拍，这场戏比之前的戏份难度更大，顾屿因此心情更加忐忑。
差不多等了10多分钟，导演才轻轻一挥手：“回去吧。”
顾屿这才如蒙大赦，不过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回去看了会儿剧本，这才慢吞吞地往酒店的方向走。
乔奚舟原先也打算直接回去的，看到顾屿留下来看剧本，他一愣，也拿出剧本，认真翻了翻。
这场戏能过他也很高兴，不过乔奚舟很清楚，在这场戏里，他所占的戏份微乎其微，能顺利通过是因为顾屿演得足够好。
……所以他才能拿枫叶奖影帝。
乔奚舟默默攥紧了拳头。
唯有真正和这个人对戏，他才体会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对方能比他更迅速地进入状态，对人物的把握比他更细腻更丰富……直面对方的演技，不管什么时候，乔奚舟都能体会到这份冲击感。
在《天下》的人物里，赵昭这个角色是最难演的，耿定导演同样很挑剔，可是顾屿呢？他既降服了角色，也成功降服了导演。
乔奚舟以前听过很多有关耿定导演的传闻，据说，演员能让他不骂人就算成功，圈子里几位大名鼎鼎的影帝，红了照样被他骂过。
乔奚舟以前一直把自己定位成顾屿的竞争者，但是越往后，他便越发清楚地认识到，或许他还不够资格。
认命这个词对年轻演员太残忍了。
但相对之下，当顾屿的竞争者这件事其实更残忍一些。
乔奚舟轻轻叹了口气，助理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好，连忙说了几个段子哄他。
乔奚舟微微一笑：“我没什么的。”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并非因为不如顾屿而不甘，而是为自己直率地承认自己不如顾屿而不甘。
第198章 拍摄
《天下》的拍摄要求很严格，耿定每天沉着一张脸，以至于剧组的气氛也不如顾屿之前待过的剧组活泼。不过《天下》剧组唯一的好处是——耿定不是那种催进度的导演，他不会要求演员多早开工，虽然他每天自己是来得最早的一个，除非是有夜戏要拍，否则他也不会要求演员在剧组拖时长。
《天下》属于每拍五天就能休一天的剧组，在顾屿待过的剧组里，这绝对是给假最慷慨的。
不过和耿定合作时间越长，顾屿就越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耿定显然希望演员们都能以最饱满的状态投入拍摄，在有假的时间里，演员和工作人员能多休息出去闲逛，他也能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检查之前的拍摄内容，对剧本进行修正，把握节奏。
顾屿觉得，这种方式其实也很不错。
所以到了休息日的时候，顾屿总算有时间和他的小伙伴们聊天。
顾屿刚在群里冒泡，就被宁川起哄：“哟，我们的大忙人顾山芋终于出现了！”
顾屿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发现你要么一休休几个月，要么连续半年多都泡在剧组里，这么下去能行吗？”宁川问，“一下子排那么多天，不会累吗？”
“不会，之前已经休息够了。”
宁川问顾屿：“之前我看网上传你进了耿定导演的剧组，还和乔奚舟对戏，真的假的？”
顾屿：“……不便透露。”
但显然，他这话已经明晃晃透露了，网上的传闻就是真的。
link其他人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继续他们刚才的讨论。
顾屿这才知道，黎小篆时隔几年又要开演唱会了。
这次的演唱会还不像之前那样只小打小闹，几乎每一场都是万人体育馆的规模，演唱会将在国内几个大城市和中心城市举办，包括s市、a市、z市等等。
经过几年的发展，黎小篆已经是当下歌坛数一数二有号召力的歌手，他要开演唱会的消息虽然没有对外公布，可在他的粉丝群体里，已经有粉丝嗷嗷叫了几年要求他开演唱会。
“好羡慕啊，这种被追捧的感觉。”顾屿道，“一定很爽吧？”
他这话刚说出口，立刻引起了群里其他小伙伴的抗议：“别说得好像你不受欢迎一样，这里最受欢迎的就是你吧？”
“我建议，我们应该把这个凡尔赛学家踢出去。”宁川痛心疾首，“我们群的风气就是被他搞坏的。”
“是啊，遥想当年进群的时候，我还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孩子，谁能想到，我现在已经被顾屿荼毒了好几年。”徐乐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夏齐与连忙跟上，“在这个群里，老实人总是活得更艰难。”
顾屿：“……歌手比演员的体会更直接吧？”
“那是因为你懒，你多参加几场活动，多走几次红毯，也一样能体会到。”
顾屿：“……”
除了黎小篆要开演唱会之外，另一件事情也被小伙伴们讨论得很热烈。
最近新出了一期明星福布斯榜，榜单上一共有一百位明星，link竟然全员入选了。
福布斯当然不知道明星的全部收入，只是根据一些基础性的数据来进行推断，不过就算这样，在全部明星中能进入前百名的也是富翁和富婆。
link里收入最高的竟然不是顾屿，而是宁川。
“我早说了，这个榜单有问题，我怎么可能那么有钱？”
“为了不请我们吃饭，你真的很努力。”
顾屿：“我觉得我应该是更有钱的那个吧？”
“你不会钱生钱。”
事实上，因为对电影的投资和分成合同的签订，顾屿在榜单上的排名已经很靠前了，宁川上榜靠的却是他开设的舞蹈公司——随着他教舞蹈的口碑越来越好，公司的业务已经不再仅限于明星，而是对准了舞蹈教育这个行业。
现在他公司的主营对象基本是未成年的孩子和对舞蹈有兴趣的年轻人。
这些人的要求并不是要成为明星或者专业的舞者，只是想多学一点技能，家长们有格外舍得掏钱，所以没过几年，借助宁川的明星效应，公司越做越大，宁川也越来越有钱。
“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都说了，这个榜单有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越有钱就越抠，越抠就越有钱，你什么时候把欠我们的那顿饭给请了？”
宁川：“我什么时候要请你们吃饭了？”
“你都入围榜单了，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说得好像你们没有入围一样。”宁川发了个无语的表情，“人家辛辛苦苦赚点钱，真的很不容易的。”
“宁抠钱你好，宁抠钱再见。”
大家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福布斯榜单上的数据未必准确，不过他们早就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除了刚出道那两年稍微艰难些之外，他们比现在在娱乐圈发展的年轻人要顺畅得多。
日子也相当滋润。
“顾屿你这部电影大概什么时候能拍完？”
顾屿思索了一阵子：“春节前？我也不是很确定。导演对拍摄的要求比较高。”
虽然《天下》没有《1912》那么多特效，顾屿却也不敢肯定电影的拍摄时间一定比《1912》短，毕竟还不知道耿定后续会有什么要求。
总而言之，拍《1912》那段时间顾屿一直保持着全勤，这部《天下》他也不会例外，一定会按导演和剧组的要求完完整整地把戏拍完。
在顾屿看来，长期地保持专注和高效才是第一位的。
……
剩下的休息时间，顾屿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补觉，他没有出去溜达，等睡够了，他又继续把剧本拿出来，认真琢磨后面的戏份，顺便回顾前面的戏份。
对《天下》这个本子，顾屿拿出了百分之百的专注度。
在他眼里，他目前最欣赏的就是刘克谨在《纵横》中的表演，他对《天下》的演绎就是对标刘克谨的。
顾屿一点也不想输给对方。
超越对方显然很有难度，他必须拿出最大的努力才行。
……
电影拍摄继续进行中。
在剧组待了一个多月，顾屿慢慢摸清了耿定的风格——耿定严格归严格，却是一个很有效率的导演，他虽然很磨人，但也并不会纠结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当然，脾气也是真的糟糕。
一大早过来，早晨没有顾屿的戏，他就在长椅上围观其他人拍摄，果然，等了不到5分钟，今天的耿导又发火了。
“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管，我也不想听你关于剧本的解析，剧本不是这么写的，用你的脑子想想行吗？”
“这场戏你别拍了，先滚到一边去。”
被骂的演员比顾屿小几岁，进圈也有几年了，大概是第一次被这么骂，演员当场就哭了。
片场里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在导演发火的时候触霉头。
“下一场是谁的戏？还要我来请你吗？”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演员们忐忑不安地往中间走，一边进入状态，一边小心翼翼地瞧着导演的神色，唯恐下一个挨骂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