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还要替她说话,但朱玲珑淡淡扫了德比一眼,将手中的白瓷碗放下,“你就是因为这么吃,所以才会腰比我粗两倍,坐下来都能看见层层叠叠的痕迹。”
德比的手颤了,夹着的大鸡腿滚落在桌上,擦出一道油光痕迹,“你说什么??”
朱玲珑似是叹为观止,“这简直不是仙女的饭量。”
德比看了眼她的腰,哪怕是简单的素白罗裙,依旧勾勒出纤细线条,登时陷入了对生活满满的怀疑,坐在位置上,拿着筷子的手颤抖,颤抖,下不去。
连猪都吃得这么少,她还有什么理由胡吃海塞。
见她们快结束午餐,容钦也准备离开,却瞧见一只海鲜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
缙云紧张地拿着家乡特产茯苓饼走到朱玲珑身边,思量再三终于开口,“玲珑同学,我也听说了外公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否则身子会吃不消的。这是我老家的特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尝一点?”
容钦一双眼笔直地望向前方,眉头皱起。
瞎叫什么。
这么大的海鲜,心里没点分寸,那究竟是谁的外公吗?
“谢谢,但我不饿。”朱玲珑摇摇头,“给德比同学吧,她看着挺需要这些的。”
德比坐在那里,内心忽然非常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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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钦:那是孤的外公,麻烦别乱认亲戚好吗?
第8章 帝王君临天下
当夜幕降临,朱玲珑坐在自己的魔镜面前,对着镜子里的“野男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mirror mirror on the wall, who's the fairest of them all?”
对方答道,“erwa zhu,you're the fairest of them all.”
她还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容钦只听懂了二娃猪三个字。
老龙家和老朱家的结合,一共生了七个孩子,朱玲珑排名老二,所以小名也叫朱二娃。
岂有此理,不是恋人,不是长辈,他竟如此亲昵地叫着朱玲珑的小名,当正主是摆设吗?
朱玲珑刚和魔镜说完“ok. good night.”,撇脚的英文落在容钦耳朵里就是“噢!我的奶特。”
目睹了各路飞禽走兽、河鲜海鲜、奇珍异草用或低调或高调的方式向朱玲珑献殷勤后,容钦认为,他需要针对不容侵犯的猪权问题与朱玲珑谈谈。
他不禁微微眯起眼,原来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叫做“奶特”。
但这不重要,关键是,朱玲珑怎么能称其他雄性生物为“我的。”
“可我都没有搭理他们。”朱玲珑沾上桂花油,小心梳理着自己及腰的长发。
归功于她多年的斗争经验,临走前怕外婆来宿舍时,会愤怒地拿宝贝们出气,先把最喜欢的几件藏了起来。
容钦见镜子里的鬼东西消失后,走到她跟前,盯着镜子里国色天香的容颜,“如果他们知道你非单身,就该有几分自觉,守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勾引有妇之夫。”
他微微矮身,从后揽住她的腰,将半张脸贴在雪白的脖颈后,鼻息间是清甜的香气。
“但我外公从小教育我,男人多半是大猪蹄子,只要看见漂亮的,都会像狂蜂浪蝶追逐花朵那般,根本不管对方已婚未婚。”朱玲珑将头上的金步摇取下。
“外公说错了。”
朱玲珑解释道,“你没听说过吗,人类有个非常出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兼诗人,名字叫做曹操,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叫做‘汝妻子,吾养之’,有生之年内向多位有妇之夫伸出魔爪,从部下,到敌人,甚至因为好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间接害死了。”
容钦锐利的眸子猛地睁开,手臂上的力道收紧,前胸与她的后背紧紧相贴。
她以为是小白脸缺乏安全感,有些内疚地捏着裙摆,“都是我长成这样,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对你构成威胁的。”
朱玲珑见他的气压忽然低了下去,忽然有点心虚,便想安慰他,但又被搂得很牢,现在的天气有些热,奶白色的皮肤上沁出薄薄的汗水,“我小时候,也希望过自己能丑些,家里穷点,可是……没办法,魔镜说,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我也不希望他们都盯着我。”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家世长相的阴影中走出来,坦然接受。
“只要你公布我的身份,没人敢来骚扰你。”容钦眉心拧紧,“要是他们明知故犯……”
不知者无罪,但倘若明知玲珑是他的猪,还敢跨越雷池,那就是自寻死路。
觊觎天后,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不可能,绝对不能。
公开身份无异于自掘坟墓,朱玲珑摇头道,“外婆会把我架上火堆的,这件事不要再讨论了。”
她惶恐得仿佛自己已经是头香酥小乳猪。
“必须公布。”容钦受不了自己的猪被觊觎,口气有了几分天庭议|政时的毋庸置疑,“这件事听我的。”
朱玲珑怔了,难以置信地通过镜子望向自己昔日的小白脸。
他如今羽翼渐丰,身上的气势也比过去强悍不少,莫名带着帝王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反抗。
她有些措手不及,茫然道,“我不是你的女王大人了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复,容钦的手下意识松开了些,如鲠在喉。
他的身躯高大挺拔,有种令猪透不过气的感觉。
朱玲珑转过身,和他的目光直视,精致至极的眉眼低垂,似乎有点被骗的失望,“还记得以前在树下,天上是一轮皎洁的月亮,当它的银光涂染着果树的梢端时,你说过,我永远是你的女王大人,什么都会听我的。”
她的话拖着一点小尾音,让他内心深处被强烈的愧疚之火熊熊点燃。
“所以……你说得都是假的吗?”朱玲珑美眸含着委屈,抬起头仰望他,红唇醴艳,长发披散在身后,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掉的散沙,“我过去听说男人有钱都会变坏,把从前说过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我还以为你不会这样,原来你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容钦目光一黯,立刻弯下腰紧紧抱住她。
朱玲珑难过了,被伤到心了,便要推他,不给碰,却被对方越搂越紧。
天帝抚摸着女王大人的后背,嗓音低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怎说这些?我说的当然算数,都听你的。”
第9章 踹下床
原以为放下身段认个错,此时能被暂时掀过,依旧可以如常侍|寝。
可现在,身为天帝的容钦被朱玲珑一脚踢下床,发出“咕咚”的沉重声响,威严荡然无存。
深深的夜晚,窗外悬着明亮的圆月,将清辉洒向大地,照得一地光亮。
倘若是被天庭众神看见这一幕,惊讶之余,还要默默在心里高兴好一阵,“容钦你也有今天。”
朱玲珑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因为他方才的不配合略微有些凌乱,哪怕带着几分嗔怒,仍旧是美艳不可方物。
尽管前不久才抄了容钦的回家作业,但她丝毫不带着感恩的心下达逐客令,“我今晚不要你暖|床了。”
容钦咬牙切齿,脸比雷公、电母两口子吵架时的天空还要阴沉。
反了她!说不要就不要,还真以为自己宠两下,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了?
今天不给她立个规矩,往后铁定要翻天。
朱玲珑顿了顿,似乎觉得抄完作业就不认牛的行为略微不妥,于是换了种方式,“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上剑术课。”
这会儿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容钦起身,两步上前,用力撩开薄薄的纱帘,劲道之大,险些将整个床帘给扯下来。
视线落在她被子外纤细修长,如初雪般洁白的腿。
已经躺在床上的朱玲珑感受到床板好一阵晃动,险些以为是要地震了,又紧张地坐起身探寻情况。
周围的空气仿佛快要冻住,容钦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住将自己裹在被子中的朱玲珑。
他刚和她的视线相撞,立刻软得像初春融化的冰块,弯下腰温柔地搂住她,不会弄疼她,又制住关节,不准对方乱动,“刚刚抄我作业的时候还说原谅我,怎么这会儿又闹脾气了?”
“我没有闹脾气。”朱玲珑只是有点儿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容钦变了。
他现在不再是原先那个无父无母的穷苦阿牛,被仇敌追杀,身负重伤,在萧瑟秋风中衣衫褴褛无家可归,所以乖乖同她回家,言听计从。
他变得非常有钱,甚至比被外婆断了生活费的她更加富有。
男人有钱都会变坏,他嘴上虽保证着出淤泥而不染,但肯定会被金钱腐蚀,从一朵单纯不做作的白莲花变成黑莲花,与她的分歧与日俱增。
那她该怎么办?
“那现在是怎么了?”容钦见她又红了眼睛,搂着小笨猪在脸颊上轻吻,像刚出锅的甜软嫩白的乳酪糕,“都是我不对,你不想公开就不公开,往后都不说这事了,可行?”
“我就是想一个猪静静。”朱玲珑眉毛皱起,很纠结,“你让我自己呆一会,好不好?”
……
从朱玲珑的宿舍离开时,容钦还有几分不甘,但他深知猪的脑回路和寻常龙不同,千万不能随意刺激,只好暂时做出让步。
怕被夜巡的牛大婶发现,容钦在窗户前的草丛堆蹲下,仔细听里头的动静。
冰凉的夜风让他被猪撩乱的心绪重归于平静。
天帝随意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突然想通一件事。
或许,是朱玲珑的生活过得太舒坦,所以才能这般肆意妄为,忤逆自己。
人道是,若生活苦极了,一丝甜都能填满。
约莫是从小泡在糖罐子里,爹爹宠,外公爱,才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明白这些后,他再次回到了九重天,召来了天庭中以让人、神倒霉为主业的扫把星,“孤要你办一桩事。”
扫把星刚从温暖的被窝中被扯出,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还来不及骂娘,就跪在大殿内,毕恭毕敬道,“陛下是想让谁倒霉?”
容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东海龙王家的二公主。”
扫把星掐指一算,有点难以置信,面露难色,“陛下,这恐怕有点难度。”
“此话怎讲?”
“仙界有句传言,不知陛下可知?”扫把星道,“二公主她出生时就得到了创世神的祝福和保佑,相当于是天的女儿。在臣的倒霉黄历里,从没出现过她的踪影。您要让她倒霉,恐怕是要跟创世神……对着干。”
“不过是句传言罢了,若真有主神庇佑,怎会一百多岁了还嫁不出去,生生熬成了大龄剩女。”容钦嗤笑一声,若非他的出现,朱玲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若孤非要她命犯华盖,流年不济呢?”
那哪是嫁不出去?分明是娘家眼光太高,寻常神仙、妖精根本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