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瞪大了眼睛,看着从车里钻出来一个身手矫健的男人,男人抱着另一个人,飞快的逃离那辆车,然后枪战继续,那辆车却‘轰隆’一声爆出巨大的红光和白光,炸得粉碎!
小桃红和顾金枝俱是尖叫起来,生怕被波及,司机的油门也踩到了极限,匆匆逃跑,却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像是一只巨大的无头苍蝇。
而好不容易抱着顾葭掏出车内的陆玉山一边沉着呼吸,一边把顾葭暂时藏在黑暗的角落里,然后用大衣盖住身体,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
“喂,顾葭!”陆玉山大喊。
身后的顾葭没有反应。
“妈的。”陆玉山精神紧绷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了废弃的斧头,紧紧捏在手里,一边咒骂一边亲了顾葭额头一口,“在这里等我。”说完,转身便走,并活动活动了脖子,准备开始大干一场。
陆玉山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他知道,肯定也和那个江入梦脱不了干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要顾葭这个人。
呵,开什么玩笑。
他陆玉山的人,他都还没碰过,谁他妈敢动一下,就让谁永世不得超生!
其实说到底,陆玉山很怀疑都是顾葭这人太不检点,对着谁都要勾引一下惹出来的事。他早就警告过顾葭不要对谁都那么好,结果根本就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当着他的面都敢让别的贱人来碰那根玩意儿,下回再这样……陆玉山想自己干脆剁了贱人的手再剁了顾葭的那根东西,免得成日水性杨花的招惹野男人!
陆玉山杀红了眼,对着那些有枪的家伙也所向披靡毫无畏惧,这疯子一样的陆玉山动作快的几乎不像人,搞到最后前来截人的打手们没了子弹便匆匆怪叫着逃跑,生怕被一斧头砍掉脑袋。
长安南街上终于在半个小时的乱斗中恢复平静,偶尔有胆子大的人从门缝里偷偷看外面的情况,恨不得把眼珠子丢出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看见漫天的硝烟与一个拖着斧头犹如连环杀人狂一样的变态从那头走到这里,斧子拖在地上发出可怕的声响……
偷看的人立马‘哐当’关上门,拔腿就跑,生怕自己招惹了外头的杀神。
而被畏惧的陆玉山却停在自己藏顾葭的地方站着没动,他的面前是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掉在地上,盖着他的人,应该乖乖等他的人却是不见了……
可见那人很不珍惜他的爱意,跟着别人跑了呢——陆玉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陆玉山丢开斧子,捡起衣服甩在肩头便走出这条满是狼藉的街道,找了辆人力车便说:“去欧若拉西餐店。”
车夫见客人满身都是血,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穿着昂贵的西装,哪怕有一些狼狈,也挡不住那一身如同王者一般的霸气,当即不敢说‘不’,踩着脚蹬子便飞快的骑起来。
而陆玉山此刻要去找的人却根本已经不在餐厅了。
江入梦坐在另一辆轿车上,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一辆拉货的小三轮便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江入梦车子旁边。
车门被殷勤的司机打开,一个黑糊糊的打手便把一个浑身柔软的男人塞进车里,随后门立马关上,三轮朝着反方向离开,汽车也启动了引擎,准备回江公馆去。
车内,江老板搂着身上不大好闻的顾葭的味道,笑着捏了捏顾葭的脸,让顾葭仰起头来,笑着说:“哟,欢迎回来。”
“对了,那陆老板是不是三少爷老相好?”江入梦声音嘶哑难听,睫毛轻轻垂下,视线却是温柔又充满兴奋,“不过是与不是也不重要了,从今天起,我是你老相好。”
“啊……对了,忘了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小时候的那个乞丐。”江入梦看着顾葭浅色的唇,有点不好意思,“你可能忘了我,没关系,我也差点忘了你,但是我们又见面了,这是缘分。”
江入梦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顾葭的衣摆处,懒得花时间解开扣子,直接将衣裳撩起来然后手覆盖在自己朝思暮想的美梦上,非常用力的揉着,顾葭还没怎么样,他却发出灵魂都要为此死去的赞叹声:“没错……是你……就是你了!”
“等等,不行。”江入梦本来都要上嘴了,可到底是忍住,他改为亲了顾葭的脸颊一口,低声说,“你太臭了,回去先洗个澡怎么样?我想你想了这么久,你不负责任了这么久,是时候满足我的心愿,帮我治一治我的病了。”
江入梦从前一直想要治好病,可现在说这话却是完全违心的,他巴不得天天吃‘药’,但永远也好不了,所以‘药’永远都只能给他吃,让他吃……
吃这样的‘药’并不会很丢人,挺好的……
他在没有找到顾葭这个罪魁祸首之前,可以将一切罪恶都推给顾葭,可找到了罪魁祸首,江入梦却很明白自己根本不会改掉怪癖,只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出去找奶喝,只要顾葭的就可以了。
江入梦虽说忍着想要给自己一个美好的体验,但手却一直很不安分的捏着自己的‘药’,及至车子都到了江公馆,江入梦也实在不想下车,可不下车怎么给这个顾三少爷洗澡换衣服?
他终于还是将顾葭抱下车,一路上不少等待江入梦回来的下人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
夜里的江公馆被枯树包围着,风一吹,摇摇晃晃发出奇怪的声响,公馆内灯火通明,从窗口印出一扇扇方形的光,拉长变形后落在地上,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江入梦的公馆按照他的洗好装修得不伦不类,是和很多军阀一样的审美,既要西方的典雅奢侈又要国风的唯美古典,贪婪得明目张胆。
江入梦亲自把顾葭抱去二楼的浴室坐着,把浴缸放满了水后,赤脚走到顾葭面前,拍了拍顾葭的脸,说:“洗澡了。”
顾葭缓缓眨了眨眼,亲昵的蹭了蹭放在脸颊上的手心,仿佛眼前的人是他爱人一般,黏人的像是什么小动物。
江入梦愣了一秒,笑着说:“怪不得顾无忌这么疼你,你会不会和他也有点儿什么?”
顾葭不会回答他,只是感受江入梦手心带给他的温度。
“算了,不回答就算了……总有一天,你和他什么关系也不会有了。”江入梦说着,开始把顾葭的衣裳脱掉,两三下就弄好,随后将人抱到浴缸里泡着。
下午的时候,江入梦便觉得顾葭的双腿特别好看,如今再瞧,又感觉每一处都好,恰到好处的迷人诱人,是天生合该被男人疼爱的人……
可洗了一半,江入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顺手去寻找答案,沉默了半天后,忽然笑道:“还没开苞呢?”
“还是说三少爷你天赋异禀是个名器?”
“真是太让我好奇了,怎么办?”
江入梦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可怎么想都不觉得被用过的还会紧成这样,所以大概真的是缘分吧,再晚一点,顾葭的第一个男人就不会是自己了。
江入梦没想过只是吃‘药’,他即便不爱走后门也觉得顾葭与他而言是可以试试的。
但当务之急还是尝一尝‘药’的口感。
江入梦两三下把顾葭收拾好,穿上浴袍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发稍湿漉漉的顾三少爷被洗的皮肤都透着水色,好似一碰就要化了。
江入梦心情颇好的站在一旁整理医药箱里的玩意儿,忽地又找到了好东西。他将东西举起来,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还有不少,第一次打重一点好了……后续吃药应该也可以,就是见效慢了点。”
“虽然是给女人打来催奶的……但是,男人用应该也可以吧。”
“嗯,应该可以,试一试好了,不行就再说吧……”
江入梦方才在车上揉了大半天一滴都没有揉出来,深表遗憾,所以在他心头最大的一件事如今就变成了如何养熟自己的‘药’。
他显然是一位熟练的打针者,半跪在床上,撩开顾葭衣领后便对着药的两个孔分别刺入,每一个都注射足够多的药液后,他终于可以亲一亲这对‘亲人’了。
但因为打了药,所以江入梦忽然发现自己蠢的很,该先满足了自己后再打药,不然现在自己还吃个鬼?!都不能将亲人整个儿囫囵包起来,只能沿着周围亲咬,委屈极了。
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四十分钟。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江公馆来了个叼着烟的客人。
客人一脚踹开了江公馆的铁门,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周围不要命的打手保镖围住来‘做客’的陆玉山,唧唧歪歪的大喊大叫,说:“你是谁?!”
陆玉山看了一眼江公馆花园子里停的两辆汽车,视线落在车轮下新鲜碾压出的车轮痕迹,然后微笑着说:“我是你们老大的朋友,喏。”陆玉山指了指楼上窗口位置,说,“你若不信,可以上去问一问。”
挡在最前面的打手抬头,便见老大站在窗口做了个‘没事’的手势,打手立马会意,恭恭敬敬的给陆玉山道歉:“抱歉抱歉,先生你来的太突然了,我们也是不知道……”
“嗯。”陆玉山不听打手说完,漠然的看着站在窗口微笑的江入梦,随后一步步走上楼去,鞋底的血擦在江公馆昂贵的地毯上,准确的站到了江入梦的卧室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半大少年,一个是六儿,一个是天津顾公馆的司机小刘……
看到这两个人,陆玉山几乎冷笑出声,他不用看都知道卧室里估计不止江入梦一人。
随后他果然看见顾无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这里,正坐在床边轻声喊着顾葭的名字:“哥?是我……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顾葭迷迷糊糊的已经能够说话了,但思维还是沉钝得很,什么都记不得,手无力的抬起来放在胸口一直抓,却不知道抓着什么,声音黏黏糊糊不自觉的撒娇说:“有点痒……”
顾无忌来了有五分钟,却闹不清楚哥哥怎么了。
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人已经醒了,只需要带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应该就可以了。
顾无忌回城的时候就看见了前来通知自己的江家下人,于是没有去餐厅直接来了江公馆,方才听江入梦说是从人贩子手里把顾葭救回来后,顾无忌既后怕又庆幸。
不过具体情况顾无忌还是不大清楚,他打算先带哥哥去医院检查之后再了解情况。
想到便做,顾无忌把顾葭抱起来,然后对着一身血点,有一些狼狈但依旧帅气逼人的陆老板说:“陆老板,辛苦你了,我刚才差不多都听说了,现在不如随我一同去医院一趟,顺便你也看看手臂上的枪伤。”
陆玉山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这才感觉到一点疼,发现自己手臂受伤了……
第96章 096
晚上十一点多, 顾葭才和弟弟、陆玉山从医院回去。
顾府上下一片静谧, 乔女士也早早歇息了,大概是觉得顾葭在京城绝对安全,因此什么都没有管。
顾葭回到房间后, 没什么精力洗澡,被顾无忌沉着脸换了衣裳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洋娃娃一般被顾无忌照顾着, 又是洗脸又是擦手,最后下人从外面搬来一个小腿深的木桶,帮顾葭把写字脱了以后就让顾葭泡脚, 自己明明风尘仆仆的,却很是专心半跪下去给顾葭捏腿……
顾葭坐在铺了厚厚棉被的床边, 床是老式的摇床, 被单是洋玩意儿, 印花典雅低调, 但料子极贵,顾葭眼眸垂在顾无忌给自己捏腿的手上, 一时总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弟弟,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方才从医院回来的路上, 好几次顾葭都和顾无忌说‘对不起’,可后者根本没理他。
“无忌……”顾葭现在身体里的药效退了,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他努力回忆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到头来也只记得饭店停电, 再之后的事情便朦朦胧胧地仿佛雾里看花似的,乱七八糟,各种声音都有,他听得见,却记不住。
顾家四爷早早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衬衫袖子挽起在手肘上,露出结实的小臂和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顾无忌的手指某些地方起着茧子,是老茧,划过顾葭细嫩的小腿肚子时便弄得格外疼,但顾葭此刻哪里有心情思考自己,他只是感觉很抱歉,哪怕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也很抱歉,抱歉让无忌这么难受……
“无忌,对不起……”于是他又说了这句话。
顾四爷干脆搬个了小板凳坐在顾葭面前,听到哥哥这话,撩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顾葭,声音也是有些不可察觉的哽咽。
顾葭最受不了弟弟这样了,他向来是足够成熟豁达的,可一旦涉及到自己在乎的人,理智便不复存在,开始患得患失,开始自我埋怨,很委屈,也很自责。
他伸手捧起顾无忌的脸,说:“你干嘛啦?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出事了,这回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我太不小心了,这里毕竟不是天津。”
顾无忌扭开头,掩饰般用袖子遮了遮眼,复低下头,嗓音充满无尽的落寞:“我不喜欢你道歉,哥你每次道歉,我都感觉自己特别没用,你但凡想要我心情好,就不要再道歉了,我不喜欢。”
“你哪里没用了?无忌,你比任何人都优秀,你这么年轻就做到如今的地步,超厉害的!”顾葭笑着说。
顾无忌摇头,突然捂着脸,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哥,很多事情我没有和你说,但我做的永远不够好,我有时候认为自己足够有能力,但到头来总会出现纰漏,我以为自己做到了十全十美,可临了突然又有意外。”
顾葭心里发紧,他知道顾无忌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于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怕顾无忌什么时候累了,然后就不愿意和他这样好了。
“你累吗?”他听见自己轻飘飘的问。
顾无忌摇头,突然站起来,坐到床边,拥抱住顾葭,两个人一块儿倒在床上,顾无忌埋在顾葭的怀里,说:“我不会累,只是想要做到更好。哥……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顾葭感觉顾无忌都快哭了,想要安慰顾无忌,结果自己眼泪先一步从脸颊落下来,他控制不了,喉间哽涩,但还是深呼吸着,说:“当然好呀,天底下你对我最好了。”
“不对,如果对你好,就不会让你遭遇这种事,我太自大,我以为京城比天津安全,我以为我身边很安全……我还想要一直看着哥哥,从每天起床,到入夜,我不想分开了,所以自私的带你来这里,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开心?”
“不。”顾葭坚定的说,“我超开心啊,”他想要哄顾无忌,但结果是他说出这句话后就心疼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怀里的顾无忌则说:“我感觉你并不想离开,是我强行带你走的,因为我讨厌那里的白可行。”
“可说到底,如果我能好好保护你,我或许会好受一点,我这辈子……”
“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让你受伤。”
“我没能保护你……”
顾无忌缓慢的说着,顾葭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胸膛前湿了一大片。
“医生说你身体里被注射了镇定剂,一般是做手术或者得了病的人拿来止痛的,打一次没有关系,若是经常注射就会上瘾。”顾无忌情绪渐渐平静,声音也变得漠然,充满叫人不寒而栗的冰冷质感,“哥你觉得当时厕所里除了你和江入梦、陆玉山还有别人吗?”
顾葭心里也有些猜测,他疑心江入梦,可江入梦表现的太正常了,后来据说是陆玉山送他去医院,途中遇到团伙抢劫都是江入梦救了他,这可是救命之恩,怀疑救命恩人这不是很没良心吗?
更何况顾葭一直以为弟弟和江入梦关系不错,他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一些猜想,影响弟弟和朋友之间的感情,就像之前的……白可行……
“应该是没有了吧……”顾葭不确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