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艳看着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叹了口气,一边把头发散开来,一边跑去开门。
她家猫听到敲门声,探头探脑地在玄关张望,看见蒋艳过来,跳上一边的猫爬架,冲她喵喵地叫。
蒋艳道:“哎哟乖乖,躲房里去,别呆会儿把你给吓到了。”
乖乖歪着脑袋,“喵”了一声。
蒋艳的心情奇异地放松了一些,觉得接下来不管是什么她都能承担了,然而门一打开,铺面而来的像翻涌而来的海浪的一般的哭声还是把她唬了一跳。
她的助理竺美勰被她的经纪人吴萧曼扯着袖子,正喘着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嘴唇发白,眼眶发红,仰头拿嘴巴艰难地倒吸着气,看那架势,随时都能背过气去。
蒋艳不忍再看,望向吴萧曼,目光带着一丝谴责。
吴萧曼立刻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我就,我就看到新闻,去问她,她就开始哭了,我带她上车,她就哭成这样了。”
蒋艳连忙把竺美勰扶进来,对方哭的身上都没了力气,一进房间,就背靠着墙坐下来,哭道:“艳子姐,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嗝……”
打了个哭嗝,竺美勰顿了一下,又说:“我自己乱七八糟也就算了,还连累了你,艳子姐,你把我辞退吧,我就是个废物……”
“别哭,你慢慢说,有什么事值得这样……”蒋艳安慰了一通,慢慢引导,总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竺美勰发现男友劈腿,刚分手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去跟男友说这事,男友不想负责,偷偷去医院,却被狗仔拍了。
蒋艳连声安慰,又说:“这事不怪你,而且这种事我碰多了,热搜明天就下去了,我们都不用管。”
“艳子姐,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这事我得担着,我会发微博澄清的。”
“别,你先别。”
带着哭腔的女声干扰了蒋艳的大脑运作,她抬头望向吴萧曼,问:“公司那边什么态度?”
“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公司那边的意思,就是让小竺私人澄清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跟法院提起诉讼。”
“欸,怎么又是澄清。”
蒋艳看了眼竺美勰,对着吴萧曼道:“她是个小姑娘,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而且,她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竺美勰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严苛家庭,先前蒋艳便见识过这一家的奇葩之处,知道要是这事传到她父母耳里,竺美勰要受到什么样的二次伤害。
她想了想,说:“我这些天通告很多,只要去参加的时候表现一下自己不就行了,有眼睛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我没怀孕,这事就冷处理吧。”
吴萧曼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这样一来那些惯于捕风捉影的人又该有一个谈资,但是蒋艳一直是这样的人,只要是被当做了自己人,她是一定会护着的,自己不就是这样么,蒋艳红起来之后,先前公司说要给蒋艳换经纪人,但是蒋艳不愿意,冷处理了,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吴萧曼自认自己天赋有限,且可以说是拖累了蒋艳,那么至少在某些事上要做的更好,因此她向来以蒋艳个人的想法为先,行事都是在此基础上周旋,此时见蒋艳态度坚决,便应下了,两人坐在客厅里又安慰了竺美勰一通,蒋艳留了竺美勰在她家睡一晚,明天刚好一起去之前接的一个叫《一日三餐》的综艺通告。
“这世上男人太多了,工作才不好找,你男朋友没了,难道工作也不要了?”
说着诸如此类的话,蒋艳把竺美勰姑且哄睡了,自己这才伸了个懒腰,开始泡澡。
浸在温暖的热水之中,蒋艳看着手机,看见时间迈向零点,找出岳长岚的微信,发了句——
“生日快乐。”
凌晨已过,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是岳长岚的生日。
岳长岚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是蒋艳相信今天对方一定仍然收到了很多的祝福,长岚影视在上半年经过融资之后将业务扩展到更大的领域,改名为长空传媒,作为如此欣欣向荣的一家公司的总裁,岳长岚自然会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或许,也有许多人同样向她表白了吧。
蒋艳想到自己一年前的表白,咬着嘴唇笑起来,她尴尬也笑无奈也笑,害羞也笑生气也笑,随时随地带着笑容在她生命中已经变成了本能,所以她有时候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笑。
大概有些尴尬?毕竟当时被狠狠拒绝了,虽然自己也说了几句嘴硬的话,但是要说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
她先前劝竺美勰的话说的好听,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但实际上感情里谁都讨不了好,没人能轻易放下。
大家在别人的感情上各个都是情感大师,轮到自己,却好像突然被下了咒语,比小学生还要笨拙。
顶多——顶多是装作不在意。
所以就这样平淡地说一句“生日快乐”,虽然知道这句祝福一定淹没在了众多祝福的洪流之中。
泡完澡又吹头发敷面膜做例行保养,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睡衣在窝进被窝的时候被脱了下来,蒋艳习惯于裸/睡。
正是晚秋天凉之际,窗外风声飒飒,乖乖蹲在飘窗软垫上舔了会儿毛,圆圆的猫眼睛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天空突然变得亮如白昼,从夜空划过了一团巨大的白色光芒,像是燃烧着的白色的火焰,转眼之间,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然而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落下的星光,几息之后,没了踪影。
乖乖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冷。
猫咪不懂天文,她晃了晃尾巴跳到床上,毫不在意地钻进被窝,趴在了蒋艳的怀里。
黑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进化数千万年的生物本能令人类的天明之时醒来,去开始一天的生活。
——这不是我的胸。
半梦半醒之中,蒋艳意识到这件事。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
只涂了白色石膏粉的单调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品,让人想到医院的房间。
蒋艳的手还按在胸上。
她百分百确定这绝对不是她引以为傲的38D的胸。
她低下头,以为自己摸到了别人的胸,但是从角度来看,确实是长在她自己身上的胸没错。
但是低头看去,没有了过去的障碍,一马平川。
蒋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