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的脸颊木着,透露出一种死寂的神气,但木然神色下掩盖的是急剧跳动的心,思维如浪涛翻卷着。表演时间到……但该怎么演?她直挺挺地站着,教官似乎也与她较上劲,良久良久,比谁立得更久。
“我……”教官听了少女虚弱的咕噜话,抬起下巴,眼神饱含戏谑感情地俯视过来。李茹的脸颊忽然湿润,水泥板被雨滴砸落,一瞬又干燥,“老婆婆……走了……”
“哦?”教官的反应是冷漠而质疑。
“很感谢教官的悉心。”李茹吸了口气,又将眼泪逼了回去,可能是燥热的天气,眼泪干得很快,她抬起倔强的脸庞,说:“家里出了事,而我一想自己没有激发出异能力就更……我……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你几天没来了?”教官的生硬口吻软了一丁点。
李茹咬着下唇摇头,小脸寡白寡白。她脑海中的波浪卷过——利他主义的根源,同理心。异能学院、乃至烈日聚集地都是由颠沛流离的人所组成,所以要引发众人的感同身受,只能从此切入手。她泪流满面、低低哽咽地讲述着末日降临时那段不堪回忆的日子……她把婆婆也加入了回忆中。
包括教官在内所有人皆沉默。李茹的话让他们强制在脑内又经历一遭。这个聚集地没有一个世家子。郭澄希、刘悦然、教官……神色都产生了波动。这般情景让教官忍不了心再责罚这个苦难的少女。
而李茹悲戚的生理泪水洒满了脸……她内心枯木,没有丝毫波动。李茹凭此逃过一劫。
她加入了第一天训练。
郭澄希的衣料如波澜壮阔地涌动。萦绕着她周围都有一层薄薄冰雾气,不时有薄冰块跌落下来。郭澄希有时会去找同为冰系的学员交流心德。
李茹见刘悦然走到一堆盘坐的人附近。刘悦然脱了鞋,踩上铺开的席子,与所有人一般闭目冥想。从冥想之地,赫然散发出一种庄重肃穆,令人凛然畏惧。众人皆忙碌。李茹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她的心脏惶乱而惊悸地剧烈搏动,手心也冰凉地发抖。
李茹刚想看向周燕。忽然在场之人都暴瞪开眼,一双双犀利目光,顿时刺入场中!
教官脸色阴沉地暴喝,“凝聚!”
红色的火星犹如涡流一般急速旋转,分散在空中的火焰仿佛薄雾,旋即袅袅盘缠,男生大叫着回头,“我可以的教官!”他加快手中动作,暴戾的火系能量更加澎湃汹涌,赫然是一头难驯猛兽,眼看这个男生就要掌控不住。
“快点把你分散的火系元素给我凝聚起来!”
“请相信我的实力!”男生此刻几乎是咬着牙齿说,他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狰狞的通红。
教官的脸色更是难看得比黑铁。只见教官拔开腿,徒然扩展身形,旋即对着男生暴冲过去。
嘭!
火焰骤然炸裂开来!
那名制造麻烦的男生被教官一脚猛踹,居然是飞了出去。男生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脸上捈满黑色。教官扭动着肩膀,旋即一脚狠跺而下,顿时,裂缝从其脚掌之处,在水泥板上成放射状扩散而出!
一天训练结束。
李茹望着教官冷然的身躯。她惊觉了一个更恐怖的残酷事实——她没有任何异能力亲和。这一届异能学员之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激发异能之人!
第7章 更糟
男生站起身,这时瞧清他身上有多处烧焦,腹部印着个黑漆漆的鞋底,耸蒙着眼皮一言不发地盯着教官。
“感觉怎么样?小鸡仔!”教官冷冷说:“都还兜着尿布,走路都没学会呢,就想着跑啦?”
男生显然是鼓着一口气,身形摇摇欲坠地咳嗽着,血液从他的额顶头发上流出、滴落。
教官讥讽说:“不服气?”他的鼻息嗤笑出声,非常不屑,“那你倒来说说,以目前你、我,从我们聚集地的实力为出发点,在异能力控制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男生嘶哑着声音说:“精炼、凝聚。”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教官爆喝道:“不听劝告、自作主张!如果你认为你的异能等阶比我、学院长,乃至聚集地的城主都高,那么你可以不听!但实际情况是什么?”
教官怒发冲冠,迈开了脚步,鞋底跺着地面朝他逼近,“你,一个才激发出异能力半年时间都不到的小鸡仔。”
“居然直接无视关乎生死时的命令!”教官脖颈的筋都暴了出来,“没错!是命令!”他吼道:“实力比蚂蚁弱,眼界倒比饕餮还大!你能凝聚了吗?你可以持续凝聚一刻钟哪怕脸盆大小的火焰吗?”
“说!”教官吼声如雷,暴戾的怒气似乎也随气流一般溢满操场。
“对不起。我还做不到。”激发异能力旋即发动强攻,远比持续保持着一个状态简单。男生羞愧地回答,手捂着腹部,那里传来的绞痛让他满是黑灰的脸皮直发白。
教官的一双目光像利刃,到了男生跟前站定,灼灼逼视,“你刚刚居然想直接跳过凝聚火焰的最初级阶段,继而搞个大动静出来。真是英雄少年呐!”
男生的脸色忽然红阵白一阵。教官又说:“嘿!那我给你两周的时间,”他用手比了个数字,“两周!”男生突然狂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砸倒下去。这时有一名女生风一般冲了过来,温柔而关切地察看着他的身体状况,轻柔地问:“你没事吧?我帮你治疗,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教官负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两周之内不准回来。”女生愤恨地抬头,鼓着眼睛瞪教官。教官阴森森道:“如果这段时间让我在聚集地之内见到你、又如果有人想帮你隐瞒。那么……我想你们也知道答案似乎不会太好。”
女生的脸皮霎时间白了。她惊惶地垂下眼,照看起男生的伤势来。李茹眼尖地发现这女生的手指在抖,她沉了眸色,黑眼珠暗沉沉……看来这个‘不太好’的意味,可并非她那种赶出聚集地的‘不好’。
教官也没有立即离开,他一直关注着两人。他见到女生忽然把手掌覆盖到男生黑乎乎的额头上,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说:“你是木系异能者?”
“嗯。”女生咬了咬下唇。
教官:“先不要急着用异能力治疗他。你有没有二阶?”
女生本不想理会这个可怖教官的逼问,但旁观者众多,她自己的教官看来也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方才教官逼问时异能气流涌动,而现在沉如死水——危险已除。女生抬眸看着教官似乎因她木系异能者的身份而改变了一点态度,然后摇头。
教官定定望着她,一股气机骤然暴锁而来,让得女生下不了手治疗。女生咽了口气,说:“请等等。”旋即她忽然一摆手,手掌泛着的柔和白光,犹如流动的银河一般,脱手而出。那白光软软地飘零在了一颗草木上,顿时就让草木焕然一新,精神抖擞地挺立在土壤之中。
教官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从女生到草木的距离,随即眯了眯眼,仔细盯着草木的状态。男声低低哀嚎着。教官未‘放行’之前,女生只能焦急地来回看着教官、男生。
“你还不能给他治疗。”教官漠然说。
“为什么!”女生仰着脸,挂着两行清泪,对男友的心疼都写在了脸上。
“省省你这些愚蠢的套路。”教官说:“如果你坚强一点,凭你木系异能者的身份,我反而会尊敬你。不过……”不屑的目光射在女生身上,“你没有资格获得我的尊敬。心态决定实力,虽然它不总是全对,但它却常常是正确的。我没有必要把尊敬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又或者放在一个注定强不了的家伙身上。木系是珍贵,没错,但你这幼稚态度,也注定只能是个平庸之徒。”
教官又用鞋底擦着地面走过来,剧烈地摩擦声响,仿佛凌迟着小情侣的血肉。他说:“如果当时看热闹的学员没有离得足够远,又如果他的异能力再强一些,便会有不少人因他而重伤。因为他的无知、任性,不听从管教,将会给学院带来不可估量的祸患!”
异能学院乃烈日聚集地主要战力培养基地。如今是朝不保夕的时代,谁也算不准异兽、丧尸,又或者别的什么……聚集地何时会面临灾难?
到得那时,这些受伤学员有极大可能会死。而成批量的学员死去,赫然会对聚集地造成可怕的恶果!
“那边有医疗员。”教官斜撇了一眼远处拉着白布条的帐篷,“火系是唯一不能直接接受木系异能力治疗的系别。火系、木系……木助长火势,现在他体内火系能量肆虐,除非你实力远远高过他,能以绝对的优势压制然后再进行治疗,否则,你只会让他的伤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