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在单独的一个小床位上,显然药房的人显然是被人提前打了招呼,知道这个伤患要特殊照顾。
“清平你来啦!”静香欣喜道。
见到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清平心里舒了一口气:“是啊是啊,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诶,我没事。”
清平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没好气道:“你昨天进去干嘛,知不知道很危险的。”
“好痛!”静香用完好的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因为昨天还有一架书没有拿出来啊!”
清平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书有什么可重要的!烧了还可以再买啊,人要出事了,还能再重来一次?”
静香委屈道:“但那是小姐的东西啊!”
清平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静香人还是好好的,会说话会和她吵架,她摸了摸静香的头发,有点硬,是因火烧而留下的。小孩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昨天那个被烟熏晕过去的样子,突然间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静香被她的眼神唬了一跳,干巴巴的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清平摇摇头说:“我没事,那你好好养伤吧,我要走了。”
静香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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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颓废地靠着书架,今天和静香的对话令她彻底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静香为了保护陈珺喜爱的书可以只身闯入火海,但那些书对陈珺来说可能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也不对,或许这并不代表书,想想今天她看到的静香和周围人截然不同的待遇,或者可以说她的忠心已经在她闯入火海取书时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证明。静香是一个忠仆,或许这就是她被重视的原因。清平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在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从来没有平等可言,有的人生来高贵雍容,有的人生来就跪在地下,他们换取权力的方式,就是把身家性命全部奉献给前者。
或许她早该明白这一点,像刘甄那样,只需要安静的听从吩咐,不要怀疑不要质疑,只需要去执行就好。
主人们要的是驯服听话的兽,而不是探出笼子张望,总在找机会飞走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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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珺下午依然在书房看书,这是在她做皇帝后养成的,下午的时间要用来处理公务和看奏章,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但现在没有奏章可看,公务也无从谈起。学堂的课已经停了,临近年关,大家都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她去了卫王君那里一趟,卫王君也忙的很,既要准备过年的事宜,又要分心来处置昨夜书房被烧一事。
陈珺也就不便打扰他了,其实她是想和卫王君说一件事。
于是她扭头去了王妃的书房,门口的人通报她来时王妃正召集了管事们以及掌管王府护卫的教头,询问昨夜着火之事。
其实也完全不必过问了,从今早开始,王府里疯传是周侍君买通了大小姐身边伺候的人,想趁着大小姐在书房时烧死大小姐。
这种话传起来拦都拦不住,王妃自然也听见了这些风言风语,她先叫了人来仔细过问了昨夜事情的起因,而后召集了参与昨夜救火的管事们一一问过去。
王妃见到陈珺来了,挥挥手让管事们都下去。她疲倦不堪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怔怔的看着那氤氲而起的热气,却不喝一口。
母女二人见面无话可说,半响王妃才道:“听闻你昨夜书房走水了,人没事吧?”
陈珺行礼:“孩儿无事,只是可惜了那新书房。”
王妃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个东西还可以再购置,无妨的。”
她只句不提那些传言,陈珺知道她的顾虑,小小侍君竟然买通了嫡出长女身边人,要烧死她好让自己女儿上位,传出去人家只会说陈留王真是糊涂,宠侍君灭正君,否则这侍君怎么会有如此之举,必然是过于偏爱。
当然这是一个原因,陈珺很了解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她看起来强硬,但其实性格很懦弱,做事犹豫不决,总是一拖再拖。上辈子陈留王府的就是在她手上逐渐衰败的。她此时恐怕更担心的是周侍君是陈瑜的生父,感情深自然是没话可说的,既然如此,陈瑜是要做世女的,她的生父此时犯了错,是不是应该放过呢?
陈珺悠闲的端起茶托,饮了一口茶,王妃纠结的脸色实在是有趣,虽然她很想欣赏一下,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放在王府的手边,轻声道:“这是卫家人给您的信,阅后即焚。”
王妃疑惑的问:“你舅母的信,怎么给我的?”难道不是应该给卫王君的吗?她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王妃抽出来展开,霎那间她面色惨白,难以置信的攥住那张纸。
半响后,她嗓音沙哑,肯定道:“你知道了。”
那封信是由卫家家主写给王妃的信,这封信其实应该要等到五年以后才会送到陈珺手上,但她用了一些方法让这个时间提前到来了。
收信人也从她变成了王妃。
陈珺放下茶杯,低头道:“是的,我已经都知道了。”
守了十几年的秘密突然就被揭开来铺陈在阳光下,王妃有些措手不及,她把那张纸捏成团,丢进暖炉里,低声道:“你要怎么样?”是要回到宫廷,还是要继续在陈留王府?
陈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舅母家中有一位表姐自小体弱多病,被送到京都外的大光寺静养。”
王妃有些不明白她要说什么:“表姐?”
她压低了声音,盯着王妃缓缓道:“前些日子我去寺庙上香,无意中见到了她,她和父亲,生的可真像。”
王妃看着她的眼睛,她当然明白陈珺口中的‘父亲’指的是卫王君,她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是说.......”
当年那个她以为死去的孩子还在?
她以为卫王君为了救卫贵君的孩子牺牲了她们的骨肉,于是她心怀恨意,所以多年来才对卫王君不闻不问。
但真的是不闻不问吗?她还记得他爱吃的糕点,喜欢在饭前小睡,知道他虽然出身名门,但却刺的一手好刺绣。她是庶出,哪怕是被记成嫡出后也摆脱不了心里的卑微,而他却是名门之子,嫡出的男儿,他嫁给她后,在京城交际之时,却免不了要低了身份。
她发誓要对他好,但在那个雨夜后,她们再也无话可说。她从未与人说过,也未曾有人发现,周侍君的侧脸是那么的像他。
王妃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陈珺点点头,璀然一笑:“王妃不必担忧如何处置周侍君,二妹也绝不会成为世女。离请封之日尚早,不如去大光寺中烧柱香罢!”言罢振袖而起,大步走出。
“你要去哪儿?”王妃在她身后急道。
陈珺在门口停下脚步,侧过身道:“过完年后,我会离开王府去游学。”
王妃明白她的意思,这一走,她就不回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