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表示不会放弃追究责任,Lu,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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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具有攻击性,Aneta一概不理,她只是护着身后的陆蘅,义无反顾地往早就停好的保姆车的方向走,四周的话筒和录音笔像是无情的刀剑,恨不得能扒开她们的皮,好为自己赢得一份“头条新闻”。
终于拉上保姆车的门的时候,Aneta和司机都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去看陆蘅的神色,却发现她目光松散,简直像被勾走了魂魄。
“别担心。”Aneta以为她只是被吓着了,伸出去攥住她的手说,“我会解决好的。”
陆蘅半晌才回过神来,她苦笑了一声:“解决好?那可以复活已经去世的人吗?”
Aneta看了她很久,才小心地问:“蘅,你怎么了?”
“外公……”陆蘅哽咽了一下,像是有个闸门正在缓慢地开启,“外公去世了,就是凌晨的时候。”
“天呐……”Aneta内心震动,第一反应却是将陆蘅好好地搂在了怀里,“宝贝,不要憋着,难过就哭出来。”
陆蘅摇了摇头,鼻音听起来却越发严重:“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不过就是不能见他最后一面,不过就是不能灵前尽孝,不过就是……”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封住了陆蘅的语言能力,Aneta能察觉到那些湿热的悲伤在自己的衣服上晕染开,最终成为终身无法褪去的痛苦。
她听着陆蘅压抑的哭声,自己也不由得湿了眼眶,那个温文有礼的老人,明明不久之前还在对着她笑,怎么就能没了呢?
“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陆蘅的哭声渐渐变大了,最后成为那种最撕心裂肺的嚎哭。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Aneta将陆蘅抱得更紧,强忍着泪意说:“别怕,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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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陆蘅哭了很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的脑袋都快要裂开,眼前一片模糊,世界都变得魔幻。
Aneta像是一直在房间里守着她,听见她不舒服的□□就连忙走了过来:“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陆蘅竟然不觉得口干,想来是昨天Aneta在她痛哭的时候记得给她灌了些水。
她倚在床头,沉默了许久,半晌后突然说:“Ann,我昨天有梦见外公,你说他会不会怪我不能回去看他。”
陆蘅还在保释期间,根本不能回国。
Aneta心疼地揽住她:“他当然不会怪你,外公会懂的,你很爱他。”
“是吧。”陆蘅垂下眼睫,“外公一向洒脱,可是我却做不到。我记仇得很,旁人欠我三分,我也要咬回十成来,这次他们真真切切地扎到了我的骨头里,我疼得这样厉害,心里实在不甘得很。”
Aneta心里一惊,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扶着她的肩膀说:“蘅,你千万不能冲动,那件事牵扯太多,水太深了,我怕你白白地葬送在里头,却激不起一点水花。记住,我会帮你,但这件事只能慢慢来,好不好?”
陆蘅扯了一下苍白的唇角,用那种轻细的声线说:“好。”
她怎么会冲动,冲动改变不了任何东西,除了会毁了自己,她的报复,怎么会这么简单。
陆蘅要把他们从顶峰一点一点地拽下来,在地上拖行示众,直到血肉模糊,万人唾骂。
她遮住眼睛里的恶意,对着Aneta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Ann,能帮我一件事吗?”
“什么?”现在只怕陆蘅提出一百件事来,Aneta都会一口答应。
“把外公带给我。”她的声音里逐渐漫上水汽,“还有发财。”
“我只有你了。”陆蘅抬起眼睛,里头是一团散不开的迷蒙雾气。
Aneta伸手抚了抚她已然消瘦下去的侧脸,神色坚定:“你放心。”
…………
Aneta行李也没有收拾,很快就走了,陆蘅一个人躺在公寓里,她不再放任自己沉沦在悲痛里,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在脑海里逐步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