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元从顾清韵这里离开的消息,很快就送到张氏那边,张氏听说之后,立刻皱眉说:“叫两个婆子,再安排四个精壮可靠的家生子,去把他给我绑回来!”
可顾仲元早想到张氏会阻拦他,所以总顾清韵这边出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往家里回,一路奔驰出了伯爵府。
他想了几天,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他求一个真相,求一个公道,这是他为人子必须做的。
顾仲元冲到衙门口击鼓鸣冤,衙门里的人出来,一听顾仲元的话,立刻着人给他起了一份状纸,连人带状纸一起送到了刑部。
宁远侯一听说肃毅伯爵府二房的儿子来了,告自己大伯误杀自己的父亲,就乐的合不拢嘴,当初肃毅伯的小舅子杀了他一家的兄弟,又拿家里那病痨鬼骗他老母亲,两家彻底翻脸,之后肃毅伯也坏了他不少的事,如今可算又载进来了。
主审官立刻叫人把太夫人弄上来,顾仲元侧头看了看太夫人,低低喊了一声:“祖母。”
太夫人在牢里呆了几天,虽然没有受刑,但与进来时候也是判若两人,脸色浮肿憔悴,眼圈乌黑,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
一看见顾仲元,太夫人心里就明白,全都完了。
主审官问道:“你告肃毅伯是杀父真凶,可有什么证据?”
顾仲元答道:“此事,不止我知道,当日事发是在我大伯母院子里,在场的人不少,您可以把人都叫来问问,我祖母年纪这么大,那几天又一直生病,根本就没有力气把我父亲打成那个样子。”
太夫人脸色苍白,强说:“是我做的,跟你大伯没有关系,你不要胡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快回家去吧。”
顾仲元皱眉,看着太夫人,憋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问她:“我爹虽然不如大伯能顶门立户,可对祖母的孝顺一点都不少,如今我爹被大伯杀了,大伯至今不回家,也不想着如何把您从这种地方救出去,您还是要维护他?甚至不惜替他顶罪吗?”
他每说一句话,太夫人脸色就难看几分,到最后彻底忍不住,闭上了眼。
她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这些天在牢里,她也想了很多,为顾康弘顶罪她不后悔,可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教她如何不心凉。
顾仲元看着上面坐着的主审官,说:“大人要是不信,尽管去府里查问,当日大伯母小产出事,内院里的丫鬟们几乎都知道实情。”
他说的十分笃定,毕竟这事压在府里众人一个字都不敢说,可送到官府去查问,就不可能每个人都口风严密了。
“那就去查,不过肃毅伯身份尊贵,本官还要往上报……”
此事,宁远侯进门来,朗声说道:“不用,此事我已经请示过陛下,并且刚从郡主那边过来,郡主所说与这位上告者别无二致,赵大人只管派人去请肃毅伯来便是。”
太夫人一听,站立不住就要昏倒,被顾仲元扶住了,担忧道:“祖母。”
太夫人咬牙又站了起来,一把将顾仲元推开,排斥厌弃十分明显。
纸包不住火的,只要烧起了一个角,这张纸很快就会被焚烧殆尽。
张氏那边的人没能追上顾仲元,但也是眼看着顾仲元进了衙门,回去报给张氏之后,张氏挥了挥手,给了每人二两银子。
她端坐着,手里手里捧着茶杯,半晌都没动一下,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泥塑娃娃一样。
身边的丫头担忧道:“夫人……”
张氏眼皮动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嗯了一声,“准备吧,一会儿官差就要来了。”
她亲儿子去告状,她只能站她儿子,不然就是诬陷朝廷命官,一个不好,命都要搭进去的。
张氏起身,对旁边的丫头说:“璎珞,那天冲进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能寻到的,都寻来,站在院子里,一会儿官差来了,让他们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看见了什么,事后又收了谁的好处听了谁的吩咐,都一字不漏的告诉官差,免得惹祸上身。”
璎珞嗯了一声,出门去办。
那些丫头婆子她早已经见过几个,那天之后,有些被卖了,有些送到外面庄子上或是前院里做粗活了,卖了的那些找不到,剩下的找回来并不难。
张氏把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吩咐出去,只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
虽然盛夏暑气重,但她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凉森森的,虽然顾康永活着的时候也不常来她这里,可自从人没了之后,她就常觉得这院子里十分空落。
外面丫鬟站在门口,轻声说:“夫人,大夫来了,已经往大小姐那边去了。”
张氏嗯了一声,说:“你跟过去,顺路跟她说,一会儿官差可能要来,知会她一声,让她准备好。”
顾清韵在屋里等着,果然一个时辰不到,张氏那边的人跟大夫都来了。
说是准备,但顾清韵心里明白,张氏终于被顾仲元逼得没别的路走了。
大夫把了脉,说是中暑发热,降降温,开几副药吃就好了。
没过多久,刑部的人就来了,带着顾仲元跟太夫人。
顾仲元并没有拖延,直接带着人去了之前郡主住的那个院子,指着院子里的石板,说:“就是这里。”